“皇嫂身子可好些了?”拓跋子推見馮錦進來,還未等人落座,便急著迎上去詢問。
馮錦點頭叫他免禮,側目瞧了瞧跟在他身邊的人,不動聲色地繼續往前走。
等到攏了衣裙坐下,她這才開口問道“這位便是涼國的小公主?”
“臣女沮渠赫梅,代涼國國君拜見太后娘娘。恭祝娘娘事事如意,鳳體康健。”
不等拓跋子推說話,那赫梅便主動站至馮錦面前。瓷音泠泠入耳,端的是落落大方。
馮錦抬眼端詳著這位小公主,烏黑的發打著小辮兒,一襲淡青的錦緞面窄袖木蘭裙,披了件月白色云紋大氅,腰間系著別致的宮絳,小巧的羊皮靴子倒一點兒都不顯突兀。
她將目光移至人臉上,那白皙的鵝蛋臉還沒全長開,帶著些許的圓潤。五官卻有著匈奴人標志性的立挺,美目如星。不說傾國傾城,也算得是花容月貌的美人兒坯子。
馮錦不由地抬手,悄悄借著腕上貴妃銀鐲映出的人影兒瞧了瞧自己。
拓跋子推看她呆愣,出聲提醒道“皇嫂,公主舟車勞頓,今兒一早到了平城,便趕著來拜見您。”
“那想必王爺前去相迎,昨夜也未曾睡好。”馮錦回頭叫卿硯賜座,“倒是哀家大病初愈還有些糊涂,比不得王爺體貼,招待不周的地方,公主見諒。”
赫梅一面坐下,一面彎著眉眼笑“王爺與娘娘都有意思得很,先前在馬車上,王爺還與臣女說不必緊張,太后娘娘待客之道是素來周全和善的。這會兒,竟又是娘娘夸王爺體貼了。”
馮錦沒接她的話茬,卻又問“赫梅公主今年芳齡幾何啊?”
“回太后娘娘,臣女今年十六。”她抬著頭,大大方方,一點兒都不露怯。
“那倒是還小。”馮錦說這話時不看赫梅,卻是將目光轉到了拓跋子推的身上,“哀家聽聞公主此番是選夫婿來的,不知這一路上可有中意的?”
拓跋子推叫她那眼神瞧得心里直發毛,正欲開口,卻聽見赫梅略這回倒帶著些羞澀地回話“臣女這一路上,除了王爺,也沒見著過別的男子。只覺王爺威風凜凜,又玉樹臨風。”
“哀家已叫人將寧惠宮為公主收拾好了,你在宮里多住些時日,好好兒瞧瞧,大魏好男兒多的是。改日再專程給公主辦個宴席,將那世家貴族的青年才俊輪番兒請來供你挑選。”馮錦假裝沒聽懂她說的,面上仍笑盈盈的,這話音兒里卻能酸死人一般。
她心里沒由來地覺得煩躁,說出的話也帶針帶刺。心道這沮渠赫梅也是沒眼色,不過是她大魏一個藩國的公主,真當自個兒是什么金鳳凰了,何苦來她面前夸贊拓跋子推,自討沒趣兒呢。
聽到這兒,拓跋子推這才明白過來馮錦今日這不對勁兒究竟是為何。
難道說,自己一直以來認為的一廂情愿,其實是得到了回音的?他再望向馮錦時,眼中又有了光。
還好,接來赫梅時只說他是代朝廷來迎接公主的。沒有一氣之下像元宵那夜同馮錦說的那樣,直接告訴人家自己是來娶親的,不然這會兒可得悔青了腸子。
一向和善的馮錦今日這么針尖對麥芒似的與這小丫頭斗嘴,足見他在她心中也不是那么的無所謂。元宵節一鬧那般決絕,如今看來,焉知非福呢。
拓跋子推還顧不上高興,只見赫梅忽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沖馮錦行禮道“臣女不要別人了,聽聞攝政王還不曾娶妻,請太后娘娘恩允,讓臣女嫁給王爺吧。”
這夷族女子到底大膽,馮錦皺了眉瞧她,剛要說話,卻轉念一想,自個兒憑什么左右旁人的婚事呢。
遂展眉笑答“這事兒哀家可說不好,成婚講究個兩情相悅,公主不妨問問王爺自己的意思吧。”
赫梅聽后滿臉期待地回頭看向拓跋子推。
可那人正眼也不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