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玉從棲鳳宮回去的時候,秦月杉正躺在啟初宮院子里的搖椅上,翠兒伏在她身旁輕晃著蒲扇。
聽見她回來,秦月杉睜開眼睛,端起一個淺淺的笑“回來了?”
“是,娘娘,可否與奴婢進屋說話?”含玉微微福身,開口問秦月杉,卻也沒忘了與翠兒打個招呼,恭順謙和,倒是讓人十分受用。
秦月杉看了翠兒一眼,托著她的手臂懶懶起身“那走吧,進屋去。含玉這丫頭機靈歸機靈,可細心之處也是絲毫不比你差,是個好苗子。”
“奴婢哪里比得上翠兒姐姐貼心,不過是能在外頭替娘娘做些隨手的事兒罷了。”含玉并不接著她的夸贊,反倒順著這話將翠兒又抬高了幾分,惹得翠兒臉上也是笑意盈盈。
三人進了屋,含玉把門一關,這才向著秦月杉道“太嬪娘娘,奴婢去棲鳳宮時,多陪太皇太后聊了兩句。可巧她身邊的卿硯侍中從外頭回來,與她匯報端陽宮宴之事呢。”
“太皇太后果然要在端陽節(jié)辦宮宴嗎?”秦月杉撫著桌邊,瞇起眼思量著什么。
含玉點點頭“應該是吧,奴婢也不確定,只是聽見侍中與太皇太后說,宴請的大臣名單已經(jīng)安排好了,還有后宮的三位太嬪,也在其中。余下的可能是奴婢在場,她們也不多說,奴婢也不敢多聽啊,只能起身告辭了。”
秦月杉笑了笑“沒事兒,這就夠了。你那點兒膽子,今日沒緊張得發(fā)抖吧?”
含玉紅了臉“奴婢哪有娘娘說的那么沒用,不過太皇太后也十分和氣,聽說娘娘的母家送了茶葉來,幾次三番地同奴婢說要帶話兒謝謝您,她正好那口兒呢。”
“那倒是歪打正著了,她沒起疑心便好。”秦月杉捻著衣裳上繡的珠子,愣了愣神,又抬起頭來吩咐含玉,“今日之事你誰也別說,自個兒也忘了吧。本宮已經(jīng)叫人把花兒呀葉兒呀都摘好了,你不是要做段染線嗎,可以動手了。”
含玉眼眸微微一動,俯首稱是“奴婢自然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而且今日只是替娘娘去給太皇太后送茶葉盡孝心的,有什么好編排的。那奴婢先下去了,花兒葉兒還得收拾一陣呢。”
說罷得了應允便低頭退了出去,留下翠兒與秦月杉在房中不知想要謀劃什么。
等她出去把門關嚴實了,翠兒才又回到秦月杉身邊,低低地與她說著話兒。
“娘娘真的打定了主意要與邢大人一起一起算計太皇太后嗎?”翠兒斟酌半晌,還是將自己心里的話說出了口,“太皇太后是個善人,一心為民,待娘娘和奴婢們也好,無非是得罪了些貪官污吏。可那是他們的事兒,娘娘何必要趟這攤渾水呢。”
好在秦月杉素來知道翠兒的秉性,也到底是陪嫁丫頭,說話口無遮攔些并不會惹她惱怒,她只是朝著翠兒作了個噤聲的手勢。
片刻之后,秦月杉才又悠悠開口“貪官污吏本宮也早已不干凈了,從那日收了邢巒一包銀子之后就不干凈了。我無依無靠的,孤兒寡母在這宮中,縱然太皇太后心善,可她也總有還政的那一天,不早做打算,不早找靠山,就只能過著膽戰(zhàn)心驚的一日又一日。”
“娘娘和他們不一樣,您向來不屑于做這些謀財害命的事兒,今兒怎么就幫著他們一起傷及無辜了呢?”翠兒不服氣,壓低了聲兒與她辯駁。
秦月杉正色道“對于邢巒來說,太皇太后一點兒都不無辜。翠兒,你跟著我進宮這么多年,怎么就不明白,這世上的事兒,根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的。”
見翠兒半晌不做聲,她站了起來,直視著翠兒“你放心,謀財害命倒不至于,邢巒也不敢動太皇太后。無非是逼著她交出手上的權,或另立新皇,或穩(wěn)住小皇帝自個兒把持朝政,讓太皇太后同本宮一樣,做個后宮里的閑人罷了。”
“娘娘想做什么,該做什么,本不是奴婢能左右的,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