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道曲池畢竟有平時,冷眼看他炙手兒。十數年間三易主,焉知來者復為誰。感慨家宅十年三易主。辛棄疾則在《最高樓》中寫道“千年田換八百主”,羅椅在《田蛙歌》中寫道“古田千年八百主,如今一年一換家”。
一年換一家有些夸張,但潯溪村的人這幾年間,至少看過自家種的田換了兩三回了。
潯溪自南向北流入一條運河,這條運河的名字,當地人自己都搞不太清楚,有的說是苕溪,河道也確實跟苕溪屬于一條河道,但苕溪在西邊兩百里地的湖州跟其他幾條河流交匯,然后往北輸入太湖,同時也有運河往東沿著太湖南岸,一直通到了東邊南下嘉興、北上平江(蘇州)的運河。
也有一些老人將北邊這條運河稱作吳興塘,乃是南北朝時期的吳興太守沈攸之所建,可溉二千余頃良田,一頃一百畝,周圍二十多萬土地都受此水塘之利。吳興塘兩岸,修建了密密麻麻的水渠,通過一個個水口送向一片片水田中。
這二十余萬畝水田,沒人說得清有多少地主。因為土地變動實在太過頻繁,早就形成了固定的流程。有許多牙子從事土地買賣介紹生意,中間人負責核對地契準確無誤,同時找保人作保,然后三方交割,甚至都不需要過戶,官府也不會過問。
由于有大量詭寄情況,潯溪村的人甚至都說不清楚他們的地主是誰,每年收獲季節,就有莊頭來催收。那些莊頭,往往都是本地一些保長、甲長充任,土地買賣中,這些人一般也作為保人,他們才知道真正的地主是誰。而往往土地都過了好幾手,佃戶都不知道自己種的誰家的地,同樣土地過了好幾手,這些莊頭都不會換。
南溪村的村民只是感覺到,這幾年他們交的租子多了不少,不過交租的方式簡單多了。爺爺輩的時候,他們租種的土地向好幾個莊頭交租,父輩的時候,漸漸一村只向一個莊頭交租了,到了他們這一輩,周邊認識的大多數村莊,都由一個莊頭承包了。
以前也沒人在乎,不過這次村民們很在乎,因為地主搬到了他們村,不但是他們土地的主人,而且是他們的鄰居。
大多數村民都覺得這是好事,原因很簡單,士大夫天下的土地,大多都是士大夫所有,許多新興地主往往都是“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科舉制度的勝利者。這些讀書人家,如果沒有當官,在地方上也有一些威望,會成為官府和百姓之間的紐帶,向下,他們直接跟百姓接觸,向上,他們可以向官府建議,他們是一個渠道階層。
因此有這么一家大戶人家搬到潯溪村,意味著潯溪村的村民有了跟官府溝通的渠道,這至少會讓他們免受這些年來為禍鄉里的刁鉆惡吏的欺負,即便有欺負,大概也不會那么狠。
另外這家人非常大方,早在一個多月前,就派了一個管家來,在村南平了上百畝土地,開始建起宅院。所用勞力,大多雇傭潯溪村村民,給錢十分痛快。
磚木結構的房子,建起來很快,只要錢給夠,勞力和材料供足,一個月時間,足以建起一座大宅院。盡管還不完善,但居住已經不是問題。
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宅院只修好了十幾座大瓦房,蓋好了院墻,這家人就搬了進來。
村民們翹首以盼,想知道財主家是不是還會繼續蓋房子,畢竟大戶人家,總得有廂房供下人居住,另外城里一些大戶,喜好修建花園,甚至要雇人去太湖里挖石頭,這家財主會不會也有這種愛好。這可是他們這些村民的拿手本事,許多人都知道一些外地人不可能知道的好石頭,以前被朱勔的那些手下強壓著去湖里撈石頭,他們都是做做樣子,財主給錢的話,他們可不會吝嗇賣石頭給財主家。
村民們沒有失望。財主家不但繼續大興土木,而且主人家來了后,還有了新的主意。他們竟然雇人修建潯溪的堤岸,潯溪是一條自然河流,從南向北匯入運河,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