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中國古代的行會組織,戰斗力不如西方同行,原因是宗教信仰不同。
這有一定的道理,因為西方都是一神教,信仰上帝或者其他神靈。中國行會各行各業信仰是不同的,養蠶的,拜的是嫘祖,販綢的拜的是張騫,唱戲的,拜的是唐明皇,青樓的,拜的是管仲,釀酒的,拜杜康,做木工,拜魯班。
這些不同的行業神信仰,讓各行各業很難團結在一起,形成城市公社。
但這并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還是沒有壓力就凝聚不起來。要說共同信仰,那還是有的。所有人都拜孔子,但凡家里有讀書人的,誰不去孔廟燒香,誰不去拜文昌帝君。另外佛教信仰也很普及,佛寺的香火旺盛,大和尚們肥頭大耳,富態的不行,他們廣有田產,還房貸收息,每一座佛寺都是當地一股強大的金融力量。
這些宗教組織本身的凝聚力也不強,不可能指望大地主孔家帶頭跟皇帝對抗,不能指望那些天師從山上下來造反,更不能指望一個個在寺廟里殺豬的僧人,能鼓動多少信徒。
其實主要還是世俗化太厲害,和尚廟、尼姑庵藏污納垢,孔府豪門巧取豪奪,宗教性組織自身就沒什么紀律性和戰斗力。老百姓信仰復雜,今天拜了佛爺,沒顯靈,回頭罵罵咧咧的就去投了道門。
可是統一的宗教真的就是凝聚力的源泉嗎?
這恐怕不見得,西域的宗教倒是很統一,耶律大石還不是稱霸這里。
相比城市的松散分裂,鄉村宗族的戰斗力就很強。每一次農民起義,如果能吸引到這些豪族參加,規模會呈幾何倍擴大,而且成功的可能性會更高。鄉村宗族的戰斗力強,是因為他們都拜同一個祖宗嗎?
其實所有的信仰都只是一個旗幟,團結起來的理由而已。真正讓人拼命的,永遠都是生存的壓力。
西方城市公社戰斗力強,是因為市民階層完全跟社會其他階層脫節,大量城市市民的來源,不是商人就是逃入城市的農奴。城市為什么跟貴族戰斗,是因為貴族限制了城市的生存。城市在貴族的領地上興建,從集市到城鎮再到城市,他們跟貴族之間,是隸屬關系。有的城市歸屬好幾個貴族統治,因為交通便利的地方,往往也是各種貴族領地的交匯之處,一個三岔河口可以形成一個城市,而三岔河口可能是三個貴族領地交匯之處。
傳統封建法律規定,領地內的民眾有為貴族服勞役的義務,因此有的城市居民,需要為好幾個貴族服勞役,如果真的去做了,城市就無法正常運作。說起來城市跟貴族的斗爭,實際上還是不同利益之間的博弈。有的城市選擇了武力抗爭,抱團取暖。有的城市選擇了花錢買平安。
在中國同樣如此,不過中國城市的解放,不是城市斗爭的結果,還沒來得及斗爭,王安石變法就把勞役制度給改了。變法以前,中國也有勞役制,王安石允許百姓花錢雇人代役,這其實就解放了城市階層。
歐洲城市跟貴族的對抗,還體現在貢金方面,貴族當然是希望貢金越多越好,城市則希望貢金越少越好。這時代的貴族,一個個多是武夫,沒什么文化,文藝復興之前,歐洲貴族擁有濃烈的輕視文化的風氣,大字不識的大有人在,所以他們才長期被宗教階層壓制。文藝復興之后,貴族開始崇尚文化,所以貴族也加入了對抗宗教的行列。
在中國自然也存在著商人對于稅賦的不滿情緒,可中國的政權太強,商人們要對抗的是一個中央皇權,這幾乎不可能成功。賦稅太重,寧可不經商了,也不可能反抗。方臘算是帶著商人性質的起義者,借助了宋徽宗巧取豪奪,把江南壓榨的民不聊生的大背景,方臘起義還是輕易被鎮壓了。
宋朝工商業發達,都沒能醞釀起城市對封建王朝的反抗力量,到了明清時期,就更不可能了。因為商人連反抗稅收的動機都沒有了,因為明清時期的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