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德鎮,冀州,武邑縣。
這是李湞第一次真正踏上成德鎮的地界,雖說上一次在深州將整個河北道攪得天翻地覆,但至少此次之行還算是光明正大。
張翰先行一步已回到冀州向王元逵復命,李湞、嚴恒、徐良以及劉關五兄弟共八人于三日后抵達冀州。
不過李湞卻沒有直接去冀州城尋王元逵,反倒是在冀州城東北的武邑縣停了下來。
畢竟此行的目的原本也并非王元逵。
武邑縣在整個冀州而言位置雖算不上多么重要,但在冀州乃至整個河朔三鎮百姓心中卻是有著極其重要的分量。
初唐名將蘇定方的祖籍便是武邑縣,在貞觀三年時,太宗文皇帝命李靖北伐東突厥,陰山一役中,蘇定方率兩百精騎先登陷陣,一舉攻破頡利可汗牙帳,為擊滅東突厥立下奇功。
高宗顯慶二年時,蘇定方升任行軍大總管,此后征西突厥、平蔥嶺、夷百濟、伐高句麗,先后滅三國,皆生擒其主,將大唐疆域向西開拓直抵波斯,向東延伸至高句麗南部。
后又歷任左驍衛大將軍、左武衛大將軍,封邢國公。晚年又任安集大使,助吐谷渾防御吐蕃入侵。
如此不世功勛,自是要名垂青史,而武邑縣的百姓們也因邢國公蘇定方而傲視河北,此后更是以尚武為本,以軍功為榮,單是武邑一縣,便有半數以上的青壯參軍。
“將軍,便是這家了!”
一行人走至一家鐵匠鋪前,徐良駐足望了片刻而后轉身對李湞說道。
“嗯!”李湞點了點頭,而后率先邁步而入。
鐵匠鋪并不大,只兩開間而已,方一進門便已聞到了一股甜腥的鐵水味道,帶著一絲灼熱,讓人有些頭暈目眩,抬眼望去,周遭以及墻壁上掛著的盡是些鍛造完成的農具器物。
“各位郎君,這是”
見有人進來,一名年逾花甲的老漢顛顛兒地跑了過來,見李湞等人衣著光鮮,完不似用這些東西的人物,不免有些疑惑。
老漢赤裸著上身,根根可數的肋骨貼在胸腔,倒像是一具行走的骷髏。
“敢問老丈,家中可有一子從軍?”不待李湞開口,徐良輕聲問道。
老漢看了看徐良,而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焦黃且殘缺不的牙齒,“這位郎君,我共有三子,皆是從了軍的,不知你問的是哪個?”
“王閏二,可是老丈之子?”徐良笑問。
徐良這一問,老漢不禁大笑一聲道“哈哈哈,不瞞這位郎君,正是我家二郎,說起我家二郎的名聲,便是在這整個武邑縣也無人能及!”
聽得出,也看得出,老漢言語、神情之中盡是不加掩飾的自傲之色,似有滿腹之言不吐不快。
“哦?老丈不妨說說,你家二郎如何了得?”此時李湞倒是來了興趣。
老漢聞言自是滿心歡喜,“各位郎君暫且坐著,聽老漢慢慢說來!”
隨即抻過兩張滿布塵土的幾案,而后抓起一件破爛衣衫正要撣去灰塵,卻被李湞一把攔住。
李湞也不說話,只是沖老漢咧嘴笑了笑,而后也不管幾案如何破敗骯臟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沒那么多講究,這樣坐著舒坦!”李湞對老漢笑道。
一旁的嚴恒、徐良二人見狀也如李湞一般坐了下去,而劉關五人則依舊在門外站定,雖是再尋常不過的鐵匠鋪,卻也依舊如臨大敵一般不敢有絲毫放松。
老漢見狀也隨即一愣,心中暗自腹誹,不禁為李湞三人身上的那件袍子感到有些惋惜。
但惋惜之余,更多的卻是一種莫名而來的親近之感,雖雙方身價相差懸殊,但老漢竟沒有感到半點不適。
“呵呵,幾位少郎君,不瞞您說,若是放在以往,原本我們這種出身是根本上不了馬的,單是置辦那身行頭便是把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