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之后,馬植臉色微變,看了看馬元贄,而后似有若無地點了點頭。
大明宮,溫室殿。
就連李忱自己都已經記不清究竟有多久不曾到后宮走動了,至于侍寢,那似乎還是自己登基之前的事情。
在李忱看來,有道明君便該如此,只是自己做得更決絕一些罷了。
即便是在溫室殿,李忱的睡眠也少得可憐。
今夜,更是如此。
蕭良坐于李忱對面,天下劍,即便是坐著的樣子,也像極了一把劍。
“陛下的氣色大不如前!”蕭良說道,也只有他敢如此直言不諱。
也只有他說出這句話,李忱才不致火冒三丈。
“呵呵”李忱摸了摸自己的臉,笑了笑道“身邊可用之人太少,可信之人更少!”
蕭良明白李忱的意思,所以他并沒有任何回應。
“仲離,回來幫朕吧!”李忱直接說道。
“臣的心早已不在這廟堂之上,江湖才是臣的歸宿!”蕭良的拒絕也很直接。
對于蕭良的答案,李忱早已料到,只是依舊心有不甘罷了。
“青鸞已經向宦官動手了!”蕭良緊接著說道。
“我知道!”李忱答。
“在陛下看來,他只是你的一顆棋子么?”蕭良的語氣略帶著質詢的味道,但李忱似乎不以為意。
“他首先是朕的兒子!”
顯然李忱并不否認蕭良的這種說法。
“更何況這是他自己的決定,朕并沒有逼他,也不會逼他!”李忱緊接著說道。
“那便可以不顧他的安危?”蕭良反問。
李忱聞言緩緩起身,在殿內踱了幾步,道“朕為了這九五之尊的位子可以謀劃十一年,他的智謀不輸于朕!”
“可他終究還是個孩子,這么做,陛下不覺得有些殘忍么?”蕭良看著李忱說道。
“殘忍?身在天家,有些事終究是逃不掉的,這是他的命!”李忱神色冷峻地答道。
見蕭良不再說話,李忱緊接著又道“朕永遠記得十一年前的那個夜,大明宮內血流成河,便是連皇族宗親都不能幸免,李昂如喪家之犬任憑那些閹宦擺布,甚至朕心愛的女人都被無辜殘殺,你可知道當時朕是如何想的?”
蕭良依舊不言不語,因為自己經歷過那一夜的巨變,因為自己同樣對閹宦恨之入骨。
李忱微微俯下身子,對蕭良說道“朕在想,朕終有一日會坐上那個位子,終有一日要將這顆毒瘤徹底鏟除!而現在,朕坐上了這個位子,但閹宦還在、毒瘤還在,他們讓朕寢食難安,讓朕不得清靜,是時候該動手了!”
說著,李忱不由笑了笑,面帶苦澀地說道“但朕不敢,因為這些人手中握著禁軍,朕的禁軍!”
“閹黨雖在,但終究尚在陛下的控制之內!”蕭良說道,似乎像是在安慰李忱。
不了李忱猛地一揮手,道“不,這不是朕想要的,朕要他們死!朕要將禁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聞言之后,蕭良忽然想到了什么,隨即問道“所以陛下在十一年前便料到了今日?來借青鸞之手”
蕭良沒有說完,因為那樣的事實自己無法接受。
李忱聞言卻是笑了笑,道“不錯,朕不敢相信任何人,但青鸞是朕的兒子,體內流淌著的是大唐李氏的血脈!”
“難道陛下便如此篤定青鸞能做到?”蕭良問道,語氣有些不慍。
李忱搖了搖頭,道“朕賭的便是如此,平庸與不凡,有時總須得試過以后才知道!”
蕭良看了李忱一眼,道“這一點他倒是與陛下很像,不過現在看來,陛下賭贏了!”
“哈哈哈,不是朕賭贏了,而是大唐的江山社稷賭贏了!”
“只是”蕭良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