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關推門出現在李湞面前時,李湞的心不由猛地一顫。
只見劉關滿頭大汗,神色中顯出從未有過的慌張和驚恐,甚至就連雙腿都在不自覺地輕輕顫動著。
李湞從未見過劉關如此,作為李湞麾下經驗最豐富的五名親衛之首,李湞了解他們每一個人,戰場上的殺伐果斷和執行命令時的堅定不移,劉關在這方面甚至比高駢還要更勝一籌。
李湞對劉關有著毫無保留的信任,足以托付生死的信任。
“出了何事?”李湞在說這句話的同時,心中突然泛起一抹不詳的預感。
盡管劉關舉止倉惶,但還是看了看白敏中與劉瑑等人,微微皺了皺眉頭,臉上的驚恐一瞬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戒備之意,顯然其心存顧忌,即便面對劉瑑、鄭顥、鄭從讜這三位李府的常客,也依然不敢有半點松懈。
李湞心領神會,忙道“都是自家人,盡可直言!”
聽李湞此言,劉關臉上的戒備之意才漸漸消散,驚恐不安之色重又浮現,只見其目不轉睛地望著李湞,叉手說道“將軍出事了!”
玄都觀。
嚴恒一臉苦楚地望著天空,任由冰冷的雪花墜落在臉上、手上、和身上的每一處傷口,最終融于余溫猶存的血液中。
“好冷啊!”嚴恒抽動著蒼白的嘴唇,喃喃自語,盡管他知道沒有人會來,也沒有人聽得到。
嚴恒已經記得不自己躺在這里多久,也不知自己醒了多少次,又昏過去了多少次。
當眼角的余光不經意瞥到即將淹沒自己身體的積雪時,嚴恒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倒下了很久。
劍仍在手,只是握劍的手卻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氣,任由劍柄靜靜地躺在手心,卻再無劍的凌厲之意。
嚴恒艱難地在原地動了動脖子。
身旁,是數百具早已冰涼是尸體。
黑衣,執劍,劍未離手,人卻已與雪融為一體。
兩行清淚緩緩滑落,最終凍結在臉頰兩側。
“大郎我能為你做的只只有這么多了”
盡管沒有聽眾,嚴恒依舊艱難地訴說著,說與天、說與地,說給這場大雪。
“好冷”
嚴恒努力地讓自己保持清醒,因為他不想讓自己就這么死去,更不想讓自己死在這小小的玄都觀里。
漫天的雪花迷蒙了天地,也迷蒙了嚴恒的雙眼。
看不清這天,更看不清這地。
又或許,這天地本就是一片混沌,不辯黑白,難分善惡。
終于,嚴恒的眼睛再無力睜開,似乎整個天都瞬間暗淡了下來,自己的身體好似被一個巨大的陰影所籠罩。
那的確是一道影子,瘦削而又挺拔的影子。
像一把劍。
“愚蠢,沒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那道影子將嚴恒的身體抱了起來,口中喃喃說道。
但話雖如此,這個被自己稱為“愚蠢”的少年,又何嘗不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呢?
當李湞看到眼前這名奄奄一息的黑衣劍客時,頓覺一陣頭暈目眩,若非劉關一把抓住李湞的手臂,怕是他要真的昏死過去。
“嚴恒那蠢貨在何處?!”李湞已顧不得黑衣劍客是否還能說話,搶先一步撲了過去。
黑衣劍客身上那數十道傷口還在流血,只見其艱難地睜開雙眼,對于李湞,他無比熟悉。
不良人做的便是監察百官、暗殺行刺的事情,掌握職責范圍之內每一位大小官員的履歷,是他們必須要做的功課,只是如此直接地面對李湞,他還是頭一次。
“嚴帥玄都觀都兄弟們都死了救駕”
黑衣劍客毫無邏輯的話讓李湞感到前所未有的天昏地暗,僅有的一絲理智也被巨大的悲痛徹底擊潰。
“我讓他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