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錯了。”
章臺宮前殿的大門突然被人用力推開,滿朝文武的視線都不由地被門口逆光而來的人影所吸引。
隨著大門又被侍衛關上,官員們終于看清了人影的身份。
不出意外地,此時敢于闖入朝會,并且大放厥詞的,只能是原本被認為不可能趕得上此次朝會的大昭長公子,扶蘇。
“他怎么來了?”胡亥有些難以置信,看向昌平君的眼神中滿是慌亂。
熊啟壓了壓手掌,示意胡亥稍安勿躁,即便扶蘇及時出現,也未必能夠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力挽狂瀾。
雖然肯定會有些波瀾了。
原本“倒扶蘇”一黨的計劃是,趁著扶蘇不在之時,于朝會之上將新法批倒。
之所以要利用朝會,總結來說有兩個重要原因。
第一,樗里偲的確能力卓然,但是他有個無法彌補的硬傷,那就是他太年輕了。
年輕,就意味著在講究論資排輩的官場上,一般而言官位不會太高,也就意味著作為扶蘇安排下來的新法一黨的首領人物,樗里偲不可能出現在朝會之上。
第二,就是朝會具有一錘定音的效果,只要新法被在朝會上駁倒了,王上金口一開,新法就再無出頭余地了。
昌平君等人就是要趁著扶蘇不在,樗里偲又不無法出席的情況,在朝會上,在大王面前駁倒新法。
然而千算萬算,沒人算得到數日前還在魏韓邊境的扶蘇,竟然能夠趕得上今日的朝會,那可是足足千里之遙啊,扶蘇什么時候學會飛了?
扶蘇當然不會飛,但他有翻山渡水如履平地的神駒踏云。
因扶蘇突然闖入而安靜了片刻的章臺前殿,很快就又熱鬧了起來。
“商君錯了”這短短四個字,就如冷水倒入油鍋,令包括胡亥在內的眾人都沸騰了。
從短暫的震驚中緩過神來的胡亥興奮之余又有些不敢相信,扶蘇怎會犯下如此低劣的錯誤?
如今就連三歲稚童也清楚,在商君法度已經施行不斷了百年之后,再在昭國說商君有錯,是無法容忍的錯誤。
換句話說,就是思想有問題。
于是不等昌平君等人反應過來,自信滿滿的胡亥便當先向脫去步履,快步上殿的兄長發出了質疑,“大昭強盛百年,足見商君法度優越,商君又怎會有錯?”
面對胡亥的質疑,扶蘇連腳步停頓都沒有,走到近前先向始皇行禮,“兒扶蘇,見過父王?!?
在始皇抬手免大禮之后,扶蘇這才轉身面對一臉自得的胡亥,恥笑道“那就是先惠文王錯了?”
“這又關先惠文王何事?”
“若商君無錯,先惠文王車裂之,豈非是謬殺忠臣?”
“你……你這分明是……”胡亥被扶蘇的接連反問搞得左右為難。若堅持說商君無錯,那就是在指責先王,反之又是承認商君有錯,那么己方的論點立刻就站不住腳了。
“公子是偷換概念了。商君果然有錯,也錯不在商君法度。”昌平君熊啟果然沒胡亥那么好糊弄。
“昌平君可還記得扶蘇方才入殿時所言為何?”
“商君錯了?”
“正是如此,扶蘇卻不記得有說過商君法度?!?
扶蘇依然滿面笑容,只是其中藏著的銳利刀鋒,讓熊啟只覺得寒意森森。
“公子說得是,啟唐突了?!?
“不妨事?!?
扶蘇“大度”地擺擺手,如同安撫一位不小心說錯了話的晚輩后生。
但熊啟沒那么容易就服輸,雖然扶蘇出乎意料地出現確實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然而有商君法度在后面撐腰,熊啟有自信贏過這場正面斗爭。
“公子或許有所不知,方才所辯的,正是商君法度,而非其他。”
扶蘇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