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看起來稍有些古怪的兄弟正在彭城碼頭邊“依依惜別”。
“算我之前小覷了你,”身為兄長的那位一臉酒氣,箕坐在碼頭上搖晃著雙腿,絲毫不顧忌來往人群的視線,很是怡然自得,“沒想到你竟敢當街自薦。”
“還不是受了兄長的蠱惑?!贬B商表情復雜,不知究竟是在欣喜,還是在后悔,“還有就是太子太過平易近人,才讓我有了僭越的心思。換作旁人,我哪里敢如此做?!?
“倒是兄長,為何會選擇投奔太子呢?你不是一直說,大昭就算統一了中原,積怨之下也不得長久,最多只是為他人做嫁衣嗎?”
“逆天而行,不是更有挑戰性嗎?”酈食其抬頭望天,透過酒氣彌漫的雙眸,竟真能看到一絲閃爍著智慧與堅毅的光芒。
“得了吧?!贬B商卻絲毫沒有為這種光芒蠱惑,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他哪里不知道這個兄長的才華,和他的憊懶性子。
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的兄長酈食其,哪里會是愿意做那逆天而行的麻煩事的性子。
“兄長是不是在太子身上,看到了與鄒師所說,不太一樣的東西?”
“不過是禮賢下士了一下而已,你就從他身上看出來什么來了?”酈食其嘴角嘲諷的弧度令酈商即便熟悉,也覺得礙眼,“我不過是耐不住寂寞了?!?
對于這位兄長所說的話,酈商早已學會了只聽信三分,但他也清楚再多問下去也沒什么結果,于是只看著貨物已經裝得差不多的貨船,對兄長再次道別“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上路了?!?
“好走?!贬B食其卸下腰間的酒葫蘆又灌了一口,好不愜意。
搖搖頭,酈商放棄了勸兄長少喝酒誤事的打算,轉身上船去了。
直到酈商的身影已經隨著貨船從水平面上徹底消失,酈食其仍然呆坐在碼頭上聽著河風呼嘯與人群的吵嚷,愣愣出神。
“臭酒鬼,你在想什么?”有女聲從身后傳來。
不用回頭去看,酈食其就知道是誰來了,臉上稍顯沉思的表情立刻換成了玩世不恭,“盧丫頭,這是準備嫁給我了嗎?”
來人正是荀子關門弟子,盧炯。
早已習慣了酈食其的無賴言語,盧炯并未如何,只“呸”了一口道“聽說有個酒鬼在太子門前鬧了一番,還當街討要賞錢,我一猜便知道是你?!?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盧姑娘?!贬B食其哈哈大笑,“你我如此相得,真不考慮做一對好夫妻嗎?”
“你放尊重一點!”盧炯并未回話,忍不住出口訓斥的是陪著盧炯一起的蒙毅。
酈食其放下酒葫蘆,這才好像看到了盧炯身旁還有一人,“額,你是蒙毅?”
“是我!”蒙毅怒目而視,大有一言不合就上手的意思。
盧炯見狀趕忙去勸,蒙毅卻仍面色不虞。
“蒙家三代英烈,果然不同凡響。”酈食其卻立刻面色一變,從浪蕩公子轉成了傷春悲秋,“蒙驁、蒙武兩位將軍的事跡,酈某至今念來仍是感慨萬千。至于蒙恬將軍的用兵本事,在下也是十分佩服的?!?
這是什么節奏?
蒙毅氣勢洶洶,卻見對方大夸了一番自己的父兄,一時有些不知如何應對。
只見酈食其繼續道“早聽盧姑娘提起過蒙毅小將軍的颯爽英姿,今日一見,果然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此言一出,不僅蒙毅面紅耳赤,早忘了要找酈食其算賬的事,就連習慣了對方無賴言語的盧炯也吃不住,“我哪里有跟你提過!你這臭酒鬼!”
這點言語的殺傷對酈食其而言就如同和風吹過一般,半點不沾身,反而嬉笑道“我算是知道盧姑娘拒絕酈某的原因了,唉,倒也不冤?!?
把倆人逗弄得面紅耳赤之后,酈食其打了個酒嗝,然后似乎被自己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