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漸退,伍無郁在屋內,半躺在一張小榻上。
手里搖晃著醇香酒液,面無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外頭的鷹羽的嘈雜隱隱傳來,伴隨著杯盞碎裂聲,顯得很亂。
“大人!”
恭年的聲音響起。
收斂思緒,他淡淡道“何事?”
“慶仙樓掌柜,云娘求見,說是要為您,獻上一曲。”
說完這句,外頭的恭年余光掃了掃身側的妙曼女子,又補充一句,“屬下一直在外護衛。”
旁人不懂,但伍無郁卻是明白。
這是在說,這云娘不是他找的,而是自己來的。
眼神半瞇,伍無郁將酒液飲下,隨手放下杯盞,然后躺下隨意道“不見。”
聞此,恭年頓時明白,沉著臉側身,沖抱著青木琵琶的云娘,皮笑肉不笑道“我家大人不見,掌柜的自去吧。放心,明日我們就走,一應花銷,屆時也會分毫不差的給你。”
梳著一個流云髻,將姣好的面容完美呈現。
云娘抱著琵琶,垂著頭,露出一段潔白鵝頸,柔柔道“奴家仰慕侯爺威名,些許酒錢,就不必給了,權當孝敬。
但不知可否再通融通融,奴家只想為侯爺,獻上一曲,聊表慕意……”
聲音低柔,好似貓爪撓在心間,恭年看著面前明顯精致打扮過的女子,面露為難之色。
可大人已經說了不見,自己便是有心為其說幾句,又怎么說呢?
就在他進退兩難時,屋內的伍無郁,卻是有些輕佻地開口,“美人兒,獻曲兒這事,再晚幾個時辰,待到朦朧月出,豈不應和時景?”
月出再來?
話中表露的含義,是個人都該明白。
只見云娘在屋外行了一禮,好似沒有半點脾氣,繼續用那柔糯的嗓音回應,“奴家曉得了,晚會再來為侯爺獻曲。”
說罷,便抱著琵琶,婀娜離去。
望著云娘的背影,恭年摩挲著下巴,可還未看兩眼,便聽到一聲,“恭年。”
連忙回神,恭年正了正神色,推門而入。
……
…………
月華初現,群星若隱。
當云娘再次來到伍無郁的門前時,便發現沒人阻攔詢問,直接便進到了屋內。
她特意換上了一件碧綠薄紗裙,坦露雪肩,一點朱唇映照著額間印花,分外惹眼。
只見她雙臂攬著那青木琵琶,步入屋內,微微抬頭,便看到一個木凳放在中間,木凳前處,則有一道薄木糊紙的隔斷,一個穿著袍子的人影,就在隔斷之后。
“參見侯爺。”
“坐吧。”
“謝侯爺。”
云娘依言入座,待聽到隔斷后男子的聲響后,便一手斜撫,一手開始撥弄。
涂著蔻丹的紅艷指甲在四根弦上撥動,動聽的音色,便流轉而出。
當一曲彈罷,伍無郁坐在隔間后,望著薄紙上映照的人影,笑道“不錯,彈得甚好。”
眉頭微皺,云娘五指一伸,在四弦上按了一下,這才垂首道“謝侯爺夸贊。”
“若無事,便走吧。”
一句話出,云娘頓時愣住,讓入夜過來,真就聽一曲完事?
足愣了半響,她也沒動,只聽伍無郁笑道“怎地,打算留下侍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