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她作為長公主,又如何能夠獨善其身?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這長安的天下一直都是權力的中心,伴隨著日月的更迭,權利在一任又一任的帝王手中交換,而此時即將隕落的那個人,他并沒有子嗣。
……
沈宴與徐瑾趕到紫宸殿時外面已經烏泱泱跪了一片。妃嬪在一側,朝臣宗親在一側。
王渙之領頭跪在最前面,一襲淡紫的長袍跪在地上也是一副磊落的灑脫模樣。
她從外而來匆匆一掃而過,便急忙上前問道:“皇兄怎么樣了?”
越心眼睛有些紅腫,此時聽到沈宴的問話,也只是回著:“陛下已經等長公主多時了。您還是進去看看吧!”
“你先在外面等著,我先進去。”
沈宴回頭對徐瑾匆匆說了一句話,便跟在越心身后進了紫宸殿。
徐瑾站在殿前看著身邊的小姑娘毅然走向殿內,心下空落落的,他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事情仿佛在往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
王煥之抬頭看向徐瑾,他們二人暗中斗了多年,他卻從來沒有認真地看過徐瑾。
他五官深邃,只是站在那里便自有風骨。這樣的人,怪不得沈宴甘愿和他相守一生。
王煥之心中已然清明一片,他的思量不必和任何人說。
……
沈宴甫一進殿,便聞到了撲面而來的藥味,像是要把人都給頂出去一般。
皇帝現在明顯病入膏肓。可是沈宴之前從來接到皇帝重病的消息,他仿佛是一夕之間便要病弱至死。
今日這消息,毫無征兆,來得這樣意外,令人措手不及。
沈宴站在外殿,透過垂下的輕紗看著床榻,腦海中閃過許多畫面。她突然想到,自己去年剛剛來到長安之時王煥之便對她說過,皇帝大限將至,左不過明年春日。
現在皇帝支撐到了仲夏,已經十分難得。
越心已經進去,她駐足一瞬,便輕聲向前走去。
走過幾重遮攔,沈宴走進床榻便看到皇帝的身體深深陷在被褥之中。往日溫和乾潤的臉龐此時透著一股青紫之色。暴露在外面的手臂能看到指甲也呈現一種紫灰色。
沈宴心中明白。有些病她現在根本無能為力。她離開了現代醫學,什么都不是。
看似簡單的救治,其實都是建立在先輩血淚的教訓之上。
“皇兄,康和來看你了。”
皇帝聽到她的聲音,虛抬手臂,眼神也瞥向她。
沈宴上前幾步,半跪在床榻邊,伸手拉住皇帝的手掌。
他的手指修長白皙,卻沒有力量,此時只是虛虛搭在沈宴的虎口處罷了。
“康和啊康和,朕,還是走到了今日。”
皇帝一邊咳嗽一邊說著話,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愣是分好幾次才說完。
“太醫署的人就在外面,皇兄一定會沒事的。”
皇帝嘴角帶著一絲溫潤的笑意,虛弱地說道:“你今日來看朕,只穿這簡單的素衣,想來是聽到消息,便急忙趕來。你看看外面跪著的那些人,可都是在等朕死!”
“皇兄……”
沈宴低下頭去,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她原本就大病一場,此時低頭垂眸的樣子顯得格外嬌弱。
“朕對不起你。你原本被父皇教養成一個果斷聰慧的帝姬,可惜朕護不住你。我看著你一日日長大,一日日變得有威望,竟然也會感到害怕。”
“林婉容的那個孩子,明明和你沒有關系,但朕,還是縱容了后宮之人去害你。”
皇帝看著現在嬌弱的沈宴,再想到往日在宴席上舌戰群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