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紀然。
“岑家大概,以為這樣就能讓底下的人忌憚。”馮嫣望著女帝,輕聲道,“這次解送郡君上山,尚有一個紀然肯站出來啃這塊硬骨頭。若是這次紀然真的死了,下一次……不知還有誰有膽量,代陛下行罰。”
孫幼微閉上眼睛。
如今殉靈人的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原本對這些盤根錯節的世家恩怨失了耐心,但馮嫣的話說得也對。
岑家意圖殺掉紀然以敲震旁人,然而這敲打的分明是她的君威。
“……你妹妹與母親現下如何了?”孫幼微低聲問道。
“都沒有大礙。”
“萬幸。”孫幼微低聲道,“讓她們都好好的,若是缺短什么藥材、人手,阿嫣像昨晚一樣開口便是了。”
馮嫣俯身叩首,“臣代家母,謝陛下關懷。”
黃昏時分,馮嫣在宮人撐起的傘下緩步走到了宮門口。
“公子真的不用我們派車送您回去嗎?”唐三學頗為諂媚開口,“這會兒雨大,這兒又是風口,您站這兒等人,小心把自己吹病嘍。”
馮嫣搖了搖頭,“多謝公公好意,我約了人,說好了就在這兒等。”
唐三學又勸了幾次,見馮嫣絲毫不為所動,也就作罷離去了。
馮嫣這時才真正松了一口氣——這一路與唐三學在傘下同行,才最讓她感到不適。
此刻她所站之地雖然確實有些寒冷,但也因為沒什么人,成了四下最為清明的地方。
下午來時,她與魏行貞約好黃昏時分在宮門口相見,一并乘馬車回去。
此時凜凜的秋風夾著秋雨飄灑而落,魏行貞的馬車還沒有到。
或許是官署中有事耽誤了吧……
馮嫣輕輕搓著手向著鳳閣的方向遠眺,卻意外發現另一個熟悉的背影。
“……梅先生?”
遠處的人聞聲回頭。
一見身后的馮嫣,梅十二也稍稍一怔。
馮嫣走上前,“您也在等人嗎?”
“對,”梅十二點頭,“我師父新訂了一批藥經,書商說今晚能把全冊的目錄先送來一看,所以我在這里等。”
他望著馮嫣的手,“公子很冷嗎。”
“是有一些。”
梅十二將原本一直藏在袖中的手伸了出來——原來他一直抱著一個巴掌大小的銅湯媼,“已經有些涼了,但應該勉強可用。”
馮嫣接了湯媼,“梅先生現在……就用上湯媼了啊。”
“……我怕冷。“梅十二輕聲答道,“每年過了第一場秋雨,就會把它帶在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