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話說開啊……”小七又蔫了下去,她重新枕在馮嫣的膝上,低聲咕噥道,“我也想把話說開,不過我怎么就覺得這么難呢……”
馮嫣放下書冊,“本來就很難啊……因為這不是靠一個人單方面努力就能做到的。紀然現在對你避而不見,這要怎么說呢?”
“算了……”小七蜷起腿來,閉上了眼睛,“阿姐我睡一會兒。”
“好。”
小七調整了幾個姿勢,突然又想到什么,翻身看向馮嫣,“阿姐什么時候回去?”
“明天一早。”馮嫣輕聲答道。
小七發出一聲不舍的嗚咽,她嘆了一聲,“你們就一直住這院子里不行嗎……你走了我都沒人說話。”
馮嫣笑了笑,“會有的。”
小七沒有作聲,過了一會兒嘆息道,“明早什么時候呢,我送送你好嗎。”
“就這么點兒路送什么呢,你送我到門口就行了,”馮嫣輕聲道,“明早梅先生好像要過來一趟,我想著和他打個招呼再走,他先前說能治好爹的風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感覺說不定真的行,這位梅先生的針法好像還挺高明的。”
小七輕聲將之前李氏大小拇指發麻痊愈的事,和馮嫣說了一遍。
“是嗎……”
馮嫣聽得一時驚奇,心里忽然也對明日梅十二的到訪期待了起來。
“就是聽說這位梅先生脾氣挺古怪的,”小七輕聲道,“平時戴著手套不說,也不讓人碰他的東西。”
馮嫣有些奇怪,“不讓人碰他什么東西?”
“什么都不讓碰。昨天吧,爹托人去太醫院給他和程老太醫送了些時令的水果,等人的時候有個下人一時好奇,就翻了翻他攤在桌上的醫書,等回來的時候,他就直接把書贈給那個人了。
“那下人哭笑不得地收了書回來,爹一看,那書是梅先生的手抄本,連繪圖都是一筆一畫親手勾勒的,一看就非常用心。
“爹說這書不能收,就趕緊讓他給人送回去——然后那個下人就轉述了梅先生的話,說他不喜歡別人碰自己的東西。
“爹一聽壞了,以為梅先生生氣了,就親自帶人登門道歉,結果梅先生說,是他自己忘了把書收好,所以才會攤放在桌上,這事兒不怪仆人,怪他自己——兩人聊了一會兒,爹就帶著人又回來了。”
小七揉了揉眼睛,“感覺有點本事的人,身上都有點古里古怪的脾氣……你說這梅先生平時難道不花銀子嗎?那可是一千一萬個人的手都摸過的——而且就算他那書是自己手抄的,可他用的筆、墨、紙、硯,也都是經過匠人的手制作的呀,總不至于他還要自己造紙造硯吧……這個講究真是莫名其妙。”
小七一頓吐槽,抬頭卻望見姐姐皺起了眉頭。
“阿姐?你在聽嗎。”小七伸手在馮嫣眼前晃了晃。
“嗯……”馮嫣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
她只是忽然想起來,在不久前的宮門口,梅十二主動遞給自己的那個銅湯媼。
下午,杜嘲風突然造訪。他腳下步子極快,能跑的地方就不用走的。
來馮府本來也是他在岱宗山與太初宮之行中勉強擠出的一段時間,馮嫣很少像前幾日那樣派人送信,她既然這么做了,相比就是遇上了非要見面說不可的事。
杜嘲風果然沒有猜錯。
在馮嫣與他談及瑕盈的自相矛盾之后,雖然他暫時也想不通個中緣由,但這條線索仍舊讓他感到非常重要。
“再就是還有一件事,我有些在意,不知道天師是否了解。”
“什么事?”
“最近殷大人似乎在重查天撫七年的野靈異動,我也有些好奇,就向行貞要了一些相關的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