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一只妖狐以官員之身潛入京畿要地,這件事不論放到什么時候都是件駭人聽聞的大事,林安民絕不能坐視不理——若是在事情沒有定論之前就直接上報朝廷,那除了打草驚蛇沒有任何意義,所以他才會一面在暗地里散步魏行貞是妖的傳言,一面私下搜尋鐵證……
“你再好好想想——陛下明明嚴令禁止朝中文臣與司天臺的官員有過密的往來,但林安民還是鋌而走險,暗地里為薛太尉遞送日影的變化,可直到觸怒陛下,被驅逐出洛陽,他都沒有將這份鐵證拿出來,直到病逝之前才將它輾轉交給你——你從來沒有想過原因嗎?”
杜嘲風連珠帶炮一口氣說了這么許多,才輕輕舒了口氣。
短暫的沉默之后,他又沉聲道,“你師父這些年到底在猶豫什么,殷大人……你想過嗎?”
殷時韞冷笑了一聲,“天師以為……是……什么?”
“我以為是什么不重要,殷大人要是之前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不如就趁今晚好好想想,尤其想想要是今日在這里的人是林主事,他會怎么答我!”
殷時韞許久沒有回答。
良久,他輕輕喘息。
“那就,也讓我看看天師的決心到底有多堅決,如何?”
……
馮家的別院今晚格也外安靜,這間一直未能被書生們發現的小院,入夜以后就站滿了桃花衛。
明日就是魏行貞與殷時韞對峙的日子,馮氏這一家作為極重要的人質,桃花衛們要將所有人都悉數帶入內宮之中。
馬車上,六郎與母親坐在一處,兩人聊著這幾年中家里發生的事情,大部分時間,六郎都靜靜地聽。
他知道小七摔下山崖后忘記了前事,但在聽李氏講起這些年小七的逸事時,六郎還是皺起了眉頭。
李氏口中的小七天真笨拙,活潑到近乎冒失,在許多事上突然豁達得與從前判若兩人。
“您說的這……真的是七妹嗎?”六郎望著李氏,“姑婆沒有覺得哪里不對勁?”
“當初確實是有過擔心,主要是怕被什么邪門歪道奪舍……”
六郎稍稍前傾,“然后呢?”
“你姑婆專程確認過,這就是小七,沒有任何問題。”李氏嘆了口氣,“還好她忘記了從前的事情,不然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