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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地方上出現偷稅漏稅、虛冒支領、征解不及時等現象,水軍就會被拖欠軍餉。
而這幾種現象,在晚明又常常在沿海各省出現,因此水兵的招募和補充往往是一個難題。
到了嘉靖時期,各地開始普遍采用行營哨制,也就是抽調衛所軍來補充營軍。
衛所抽調出來的戰士,在營中即為兵,如果戰備結束,回到衛所,則仍然為衛所軍。
雖然在營哨制下,官員管理人數的減少使得其更加便于管理,同時更加便于靈活的作戰,但這種制度離建設戰斗力強的先進水師目標卻有一定差距。
“洋人都還沒開這口呢,老娘娘倒先擔心上了。”
朱翊鈞淡笑道,
“再者,募兵治軍無非是正清稅源和清查虛冒軍丁這兩項,別的還能有甚么?”
李太后見朱翊鈞轉移了話題,也不過是笑了笑,隨即提醒道,
“我是怕皇上一動用水軍,外臣們就開始提要助濟軍餉,接著就又是要在地方上加稅。”
“從前胡宗憲任浙直總督時,為了對付倭寇,就請求于常賦外加派‘提編’,在民間以銀力差排編十甲,如一甲不足,則提下甲補之。”
“其后,又以民壯工食等名目搜括名山寺院香錢、缺兵餉銀、臟罰銀、山蕩稅等餉支用度。”
“加稅助晌,雖濟一時之急,卻使浙省民力大困,小民生計無著,倘或官府催逼甚急,則民轉化為盜,再用兵剿除,則又得費餉。”
“若民間搜括已盡,軍需亦無處可補,當年科道官陸鳳儀彈劾胡宗憲‘欺橫貪淫’十大罪狀,雖說他是為了獻媚徐階,但其疏中之言也并非全然是空穴來風。”
朱翊鈞笑笑,道,
“老娘娘還是少聽外頭那些子閑言碎語,胡宗憲當年是‘嚴黨’,先帝都給他平反了,老娘娘倒無端提起這話來了。”
“再說,胡宗憲之事,其中多有可議之處,連《世宗實錄》都不一定作得準數。”
“這《世宗實錄》是由徐階任總裁官主修,張居正續修,自然對‘嚴黨’成員多有貶詞,胡宗憲‘總督銀山’之惡名亦來源于此。”
“老娘娘即使要勸朕愛惜民力,也不應以胡宗憲之事為例。”
“如今朝中黨爭并不似世宗皇帝在時,朕又一向克勤克儉,老娘娘長居后宮,還是多保養、少費神得好。”
李太后笑了一笑,見皇帝如此回覆,也只能點到為止,
“洋人的事,該說的我都說了。”
“皇上是有大謀略的人,不像你四弟只懂吃喝享樂,其他事體一概都上不了他的心。”
李太后此言,擺明了就是不想讓皇帝于洋人的事上再差遣朱翊镠。
不料,朱翊鈞聞言卻笑道,
“這倒不然,老娘娘的事,四弟還是上心的。”
這話不真也不假,弄得李太后一下子竟不知該怎么接口。
朱翊镠開口笑道,
“臣與皇上一同向老娘娘盡孝,皇上有多對老娘娘的事上心,臣就有多對老娘娘的事上心。”
朱翊鈞笑道,
“可不是,你我兄弟,遇上甚么事,總得分擔著來做才對。”
朱翊镠將口中的熟棗咽下,忽然站起身,朝著朱翊鈞復行了一禮,道,
“是,皇上有命,臣不敢不從。”
朱翊镠說這話的時候仍是笑嘻嘻的,臉上仍是一派風淡云輕的天真。
朱翊鈞細細端詳他的面孔,竟一時分辨不出他是否在“不說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