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種人民子弟兵。
明史研究生朱翊鈞在這一刻領悟了史書中隱去的那一部分真理。
崇禎十七年,曹化淳開彰義門,王相堯開德勝門、平則門,王德化甚至親率內兵于德勝門迎接闖王,最終使得崇禎皇帝走投無路,吊死煤山。
這些為闖軍打開了北京城門的宦官是背叛了大明嗎?
——不!他們只是背叛了崇禎皇帝朱由檢。
朱翊鈞在心里想道,這些宦官在紫禁城中只是朱由檢的奴才,而在他們向闖軍獻出北京城之時,他們才是真正為保衛人民而奮斗的英雄勇士。
即便朱由檢再如何努力,馭下再如何成功,都無法改變他們為奴才的本質。
那些宦官反對的根本不是朱由檢,而是那個高高在上、將他們視為奴才的獨裁者。
他們投靠的也根本不是李自成,而是大明每一個反對獨裁者朱由檢的人民。
有誰會在有機會當上人民英雄之時,而調頭去當獨裁者的奴才呢?
即便是被閹割的宦官,在李自成進京之前,都會奮不顧身地去追求生而為人的權利。
萬歷十六年的朱翊鈞坐在乾清宮暖閣的榻上兀自唏噓,這可要命了,這真是要命了,朕不過是穿越成了萬歷皇帝,可沒想當站在大明人民對立面的獨裁者啊。
“那就還是先用陣法練著?!?
朱翊鈞一面說著,一面在心里安慰自己,朕養禁軍,也只是因為萬歷皇帝腿有殘疾,是為了保護自己,并不是想“君王死社稷”,
“要緊的是把名單交上來,對了,禁軍操練不能沒有馬,御馬監交了名單,太仆寺也要交一份開支細則上來?!?
張誠明顯地愣了一下,
“太仆寺?”
朱翊鈞點了下頭,道,
“對,太仆寺,朕心里知道,倘或朕想要,勇士營和四衛營的那六千五百匹馬他們還是有辦法撥來內廷的?!?
“只是近年來馬政紊亂,朕這里拿了他們六千五百匹,外面有些地方就少了六千五百匹的好處。”
“既然拿了好處,那總得給朕一個名目罷,養馬不是一日一時之事,少了銀子朕還能想法子節儉,這沒了馬又該去往哪里尋來呢?”
“即便蒙古人好養馬,這大明的軍兵總不可能人人都騎胡馬是不是?”
朱翊鈞并非在危言聳聽。
大明天子的近軍人人騎胡馬,甚至連胡馬都騎不上的狀況,從萬歷朝開始就已經有了端倪。
明朝的馬政傳統是“官馬民牧”,即民戶由官府發給馬匹稱“種馬”,替官府牧養,定期交駒,馬死賠償。
一般而言,規定的是江北五戶養一匹,江南十一戶養一匹。
民間養馬戶可以因為養馬而減輕一定程度的賦稅,并能得到朝廷的補給,前提則是這些馬必須完好無損。
但事實上,民間養馬給民戶造成了沉重的經濟負擔,一旦馬匹不能足數或是質量低劣倒死,民戶都將面臨數額巨大的賠償。
況且每年進京解馬,押送太仆寺驗收,往往是舟車盤費耗損,苦不堪言。
不僅民間要養馬,衛所軍戶也得養馬,軍士養馬雖然也能獲得朝廷一定量的補給,但是畢竟蓄養的是官馬,將來有必要時這些馬匹都是能夠作為備戰隊伍參與戰斗的。
因此朝廷會為了確保馬匹質量進行定期檢驗,一旦軍士養馬不善或致死,不可豁免都要給予一定賠償。
明初所養官馬,每匹給與草場五十畝,加之管理有效,馬匹倒損及時遞補,不至于造成嚴重負擔。
但是到了明中期,草場被侵占,加之管理不善,馬匹倒損和賠補問題就顯得十分棘手,甚至成為困擾軍士的一大弊政。
到了晚明,甚至在團營軍官內部衍生出“樁棚銀制度”,即團營官軍騎操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