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申時行正式退休之前,由他特別舉薦選拔入閣的輔臣。
沈鯉一直等到萬歷二十九年才重新入閣,可見當真如《明史》所言,與申時行不甚合。
“這詆毀不詆毀的,你說了不算,調了奏疏來一看便知道了。”
朱翊鈞慢慢道,
“你若是現在不方便去司禮監,朕大不了就支使孫暹、陳矩、魏伸、李浚、盧受他們去拿,也是一樣的。”
張誠叩頭道,
“此等小事,奴婢不敢勞動皇爺,奴婢記得,近來彈劾沈鯉言辭最險惡者,乃工科左給事中陳與郊與其同官陳尚象。”
朱翊鈞心中一動,道,
“陳與郊此人朕記得,萬歷十五年年初考察京官,主持京察的都察院左都御史辛自修將朕剛剛下旨升遷的工部尚書何起鳴列入‘拾遺’之中。”
“于是陳與郊同時糾彈辛自修與何起鳴,顧憲成也上疏為辛自修鳴不平,批評內閣輔臣,朕便將顧憲成貶為桂陽州判官,辛自修與何起鳴二人也一并罷官,工部轉由石星與曾同亨共同負責。”
張誠道,
“確有此事,據奴婢所知,陳與郊同申時行一向交好……”
朱翊鈞輕輕地笑了起來,
“你不會是想說,陳與郊糾彈辛自修與何起鳴,與他如今攻訐沈鯉,都是出自申時行的授意罷?”
張誠又叩頭道,
“皇爺明鑒。”
何起鳴在萬歷十五年被強行“拾遺”,以及辛自修的罷官的確是因申時行的干預,但是這整件事要沒有張誠的參與,萬歷皇帝是絕不會同意當時剛剛主持完京察工作的辛自修辭官的。
而何起鳴在京察中被列入拾遺再考,也確實不算是無端被誣,因為晚明的工部尚書,大多都與內官太監十分親厚。
尤其張居正死后,萬歷皇帝開始大肆營建,宮內皇家的建設項目是層出不窮,工部主管工程,為了要在萬歷皇帝面前留下個好印象,自然須與太監一起勾結分肥。
歷史上的何起鳴便是在這個過程中與張誠有了交誼,并且利用這層關系升任了工部尚書。
后來何起鳴被辛自修攻擊,在陳與郊糾彈二人之后,張誠還在萬歷皇帝面前為何起鳴開脫。
正好當時萬歷皇帝不滿言官對皇帝所用之人總是排斥攻擊,于是相信了何起鳴而懷疑辛自修,并責備了上疏為辛自修申辯的科道官,順帶還貶斥了顧憲成。
所以在萬歷十五年的京察事上,張誠和申時行是站在同一戰線上的,于是如今陳與郊得申時行授意用同樣的手段排擠沈鯉時,張誠自然也是偏幫申時行的。
“沈尚書不曉人意,卻也不該受這般排擠。”
朱翊鈞淡淡道,
“你們都是為朕效力,甚么了不得的大事非要讓朕容不下他?”
張誠道,
“奴婢知道皇爺看重沈鯉,若是尋常之事,奴婢亦不敢有此請,只是事關國本,奴婢不得不為國儲所慮。”
“萬歷十四年時,貴妃娘娘生皇三子,進封皇貴妃,沈鯉卻率僚屬請皇爺冊建皇長子,當時皇爺幾次下旨不議國儲,又將諫言立儲之科道官姜應麟等人貶官,并詔諭少俟二三年再議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