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從德勝門修一條直通陵區的筆直大道,且這條路還必須足夠得寬,至少要能讓兩排十匹拉馬暢通無阻地通過,皇上如要乘坐幄殿,則必先大興營俢,資費甚矩,臣以其為得不償失,故而懇請皇上御馬而行。”
朱翊鈞聽罷,點了點頭,不由多看了那答話的錦衣衛兩眼,
“你說得甚是合理,朕愿納此諫,卻不知你是何官職,竟能將這些微末小事說得頭頭是道?”
那名錦衣衛立時對皇帝抱拳道,
“臣乃錦衣衛帶俸正千戶駱思恭,而今于南鎮撫司任職。”
朱翊鈞聞言一愣,隨即笑道,
“好,好,南鎮撫司主理偵查情報,于你正堪勝任啊。”
駱思恭再一抱拳,
“皇上謬贊。”
朱翊鈞微笑著看他,壬辰倭戰中,駱思恭可是重要的情報收集人員之一,難怪他能對城池營建如此上心。
有此一層緣故,朱翊鈞不免便與駱思恭多說了幾句,路程又行過七八里,忽而提及駱思恭家鄉在湖廣,朱翊鈞不由道,
“說來湖廣乃產木之地,巨木千里迢迢運來京城,這京城的木材廠卻造了這樣一輛進退不能的大車,當真是暴殄天物。”
駱思恭忙道,
“天子所用,臣下自是不敢不盡心。”
朱翊鈞道,
“好在將來海運一開,必能為湖廣緩減壓力。”
駱思恭仍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道,
“幄殿本乃天子駕乘,前有規制可循,實在不算靡費。”
朱翊鈞聽著有些不對,
“駱卿難道不以為漕運徒耗民力?”
駱思恭回道,
“臣非地方要員,于地方情形不通,實不敢貿然答皇上這一問,只是臣以為,民力之聚散在于民心之所向,若無漕運四通八達,我大明兩京一十三省的百姓又如何會齊心協力地將地方風物進獻給皇上呢?”
朱翊鈞搖頭道,
“駱卿這一套,朕聽得夠多了,甚么‘集中力量辦大事’,無非是苛剝百姓之辭。”
駱思恭道,
“今日百姓獻木造車,皇上自以為是苛剝,若來日百姓獻身為國,臣卻不知該作何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