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北兵的待遇比我們差得多,不信你到外頭隨便找幾個其他軍鎮的北兵了解一下,據我所知,北軍月餉只有糧一石,平均折色是六錢,就這一石糧的折色標準在各大軍鎮還不統一,最多的宣大可以折色七錢,最少的江東半島沿海衛所只能折色二錢五分,朝廷在薊鎮養一個南兵的軍餉份額,放到江東半島可以養六個衛所旗軍。”
吳惟賢接口道,
“朝廷對南兵的要求是,‘年年如此,歲歲更番,務以三年為率,不許別有變更,若有變亂行伍,違誤戍期及赴他處投用者,則必得從重參究挐治’,既然如此,我怎么能弄得清楚其他軍鎮的士兵究竟是個情形和待遇呢?”
“再者,你這個比較方法也不對,薊鎮的條件能和江東半島的衛所旗兵比嗎?薊鎮守的是長城,東起山海關,西至四海冶,總共一千二百多里,從北、東、西三面包圍京城,再加上戚少保當年在長城沿線上修筑大量空心敵臺,理應算得上是九邊之中防守難度最大的一個鎮了罷。”
吳惟賢所言非虛,朝廷之所以能不吝給予南兵厚餉,不僅是因為戚家軍嚴整的軍紀和強大的戰斗力,更是因為薊鎮南兵南兵所駐守的敵臺,基本上都是地勢狹隘、少見人煙的邊境,在這樣條件艱苦的地區還要長期的駐扎于此,對于遠道而來的南兵而言,不得不說是一種艱難的考驗。
且到了萬歷十六年,薊鎮的南兵北兵加起來雖然已達到了十萬多人,但是平均分布到薊鎮的主要關口上,每個關口也就幾千人,兵力其實并不充裕,甚至可以說是相當吃緊的。
譬如吳惟賢和陳蠶所在的薊鎮西路南兵的石匣營,其轄下最總要的關口,就是俺答汗曾經入關的古北口,而這里的敵情相對于東路南兵和中路南兵尚屬較少,只是一旦遇上敵情,后果便相當嚴重。
也正因為朝廷倚仗于薊鎮南兵的守關能力,在戚繼光被調去南邊之后,薊鎮南兵依然能在名義上保持著自己的獨立建制和萬歷初期的豐厚待遇。
只是南兵們漸漸發現,這些待遇到了萬歷十五年以后,忽然變得開始越來越難以兌現。
“那不跟其他軍鎮比,就跟薊鎮非南兵的烽軍比嘛。”
陳蠶仍然耐心盡責地為朝廷做著思想工作,即使思想工作原本并不是他職責的一部分,不過大明的事就是這樣,總是能者多勞,他也習慣了,
“烽軍負責的是點燃烽火、傳遞通訊,一樣也是要守長城,而他們的糧餉是上半年每月七錢、下半年每月四錢五分,尚不及咱們的一半待遇,可所承擔的任務與所處的環境卻與守敵臺的南兵相差無幾。”
“你要是實在氣憤不過,多想想烽軍嘛,烽軍要是因為朝廷欠餉就不干活,看到外虜來了就鬧脾氣不點火,那京城早就淪陷給蒙古人了。”
“再說了,雖然朝廷現在發不出軍餉,但是怎么也沒有到了餓肚子的地步罷,朝廷早有規定,除了既定銀餉,長城的每座敵臺之上都貯備糇糧十石,以備緩急時所需。”
“銀子發不下來,敵臺上的儲備糇糧總還是批得下來的,咱們耐著性子多對付一陣,總不至于一缺了銀子,咱們薊鎮的兩萬一千個南兵就都餓死了罷?邸報上那山陜、河南、山東一直遭災,動不動就一個省出現幾十萬饑民排隊領救濟糧,最后也沒見到處都餓殍遍野啊。”
吳惟賢道,
“可是咱們又不在山陜、河南、山東,就是這四個省都餓殍遍野了,我們在薊鎮也瞧不見啊,難道邸報上說那四個省沒餓死幾個人,就當真沒有餓死很多人嗎?要是沒瞧見的事兒就相當于沒有在大明發生過,那朝廷一連欠了薊鎮南兵幾年的軍餉,在皇上眼里不就也等于根本沒有這回事兒嗎?”
陳蠶道,
“皇上肯定知道這事兒啊,我的意思是,之所以現在咱們南兵的問題還沒有得到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