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否則就是冷血無情之人,這事兒真是可煩人了。”
“憑甚么我自己辛苦賺的錢要莫名其妙地攢去給一個我本來就不想要的孩子啊?我就想捐給這人不行嗎?一個人自己賺的錢,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行嗎?憑甚么有了孩子就必須得為孩子著想啊?”
蘇若霖趕忙道,
“是我又說錯話了,你就是沒你那閨女,往后肯定也一堆小閹對你磕頭喊爺爺。”
魏忠賢道,
“沒有兒孫就未必不能享福,這依我說呢,一個人的福氣是命里帶的,有的人福氣大,將福氣分給子孫一些還不要緊,有的人本來就沒福過得苦,有了子孫更是一代傳一代的苦,本就是無福之人,還偏要生孩子,那不就是佛祖說的作孽嗎?”
“我真的是煩透了要為子孫長遠計那一套!我挨那一刀之前就打聽清楚了,閹人反而容易長壽,我一個人就把子孫十八代的福都享盡了,可不比克勤克儉地從牙齒縫兒里摳出銀錢來給我孩子舒坦多了?我積了這些德,說不定哪天佛祖開眼,讓整個大明都喊我爺爺呢!”
蘇若霖哈哈大笑了起來。
此刻他二人正經過玉熙宮,往金鰲玉蝀橋西的羊房夾道走去,玉熙宮內的唱曲聲與他二人的說笑聲混在了一起,倒有些分辨不真切。
“李進忠,你這人真有些意思。”
蘇若霖笑道,
“可是宮中不幸的宮人那么多,你想幫也幫不過來啊。”
魏忠賢隨手指了一圈羊房夾道的房舍,道,
“我幫人就圖我自己心里一個痛快,你瞧瞧這兒,從前這里是內安樂堂,凡宮人病老或有罪,都先發配于此處,待年久再發落去浣衣局,當然了,現在那安樂堂改去北安門了。”
“不過據說成化年間,憲宗爺的皇貴妃萬娘娘專寵時,孝穆皇后紀娘娘有孕,就托居于此,生下了孝宗爺,你想想啊,要是沒有像我這樣愿意發善心的宦官幫忙,那孝宗爺能平平安安地被生下來么?真要想幫人,那能幫一個就幫一個唄。”
蘇若霖道,
“行唄,你這想法實在是太新奇了,我是聞所未聞,說不過你,就是我還是覺得那人是死有余辜,不值得你出錢。”
魏忠賢道,
“說不過就對咯,我一句話下去就能說死一個人呢,你能說得過我咧,你要實在心里過不去,我不妨就告訴你,我生于戊辰年正月晦日,也就是說這每年初晦都是我的生辰,老話說‘初晦送窮’你知道罷?我生辰想干點兒好事積德總可以罷?”
蘇若霖這下終于尋不出理由來反對了,
“噯,算了算了,你想干好事兒你就干罷,那你……你現在是往哪兒去啊?”
魏忠賢擺擺手,道,
“去司禮監經廠看看皇爺要的書刻得怎么樣了,現今市面上流傳的都是李贄與他那些朋友辯論學問的書信文章,正經文集倒還沒一部呢,他們寫的那些我都看不大懂,還是得讓孫秉筆瞧瞧,孫秉筆有學問、懂門道,哪些話適合呈給皇爺,他一看就知道。”
魏忠賢心里記著孫暹叮囑他要好生學習的話,只是想著不通文墨著實不大方便,蘇若霖的腦子這時卻動得飛快,他是致力于要去內官監發財的,比魏忠賢還不愿意節外生枝,
“怎么?難道皇爺對這甚么心學還能格外優容?”
魏忠賢回道,
“大約是。”
蘇若霖想了想,不禁提醒道,
“既然皇爺想捧,那你就不能跟著踩。”
魏忠賢道,
“這我知道,踩一踩人倒不要緊,踩學問不行,文人士大夫就這點別扭,無論踩他們之中的哪一個,其實都會有一群人叫好,但要是一下子想把哪一門學問踩死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