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見皇帝沒有借題發(fā)揮之意,因此全不敢怠慢內(nèi)閣,于是點頭道,
“那就一起進來罷?!?
小太監(jiān)躊躇了一下,見皇帝發(fā)完話就旁若無人地低頭喝茶,便轉身去殿外宣旨。
李氏是先進來的,她一進來就沖朱翊鈞笑,
“皇爺,孫秉筆還在外頭等著呢?!?
她行完一禮,就朝朱翊鈞伸過手去,
“妾這一進來,也不知為甚么,司禮監(jiān)的秉筆就不敢進來了,非要等妾走了才進來。”
朱翊鈞淡笑著拉過她的手,讓李氏在自己身邊挨著坐下,側頭又對在閣中伺候的另一個小太監(jiān)道,
“天這么冷,還不快把孫秉筆請進來!白教人在乾清宮外受凍是甚么意思?要么說是你們的李娘娘恃寵生嬌,要么呢,就說是朕沉迷女色,這司禮監(jiān)進來送一送奏疏,也沒甚么嫌可避的,難道還要朕三催四請嗎?”
那小太監(jiān)聽了這話,絲毫不敢耽擱,應了一聲,就一溜煙兒地到外頭去喊人了。
李氏在旁見了這一來一去,不禁趴到皇帝耳邊悄聲道,
“天吶,朱翊鈞,你好帥哦。”
朱翊鈞笑道,
“是不是權力使人性感?”
李氏低聲道,
“我隨口一說,你就看出這會于我為后妃的名聲有礙,還毫不猶豫地替我將禍端扼制于萌芽之間,你也太體貼了罷。”
朱翊鈞輕聲笑了一笑,頷首之間就仿佛是昨日許諾她“你的意見我一定認真聽”那般溫柔而從容,
“我在現(xiàn)代時就是又帥又體貼啊?!?
皇帝的眼中閃過了一抹憂傷,
“我在現(xiàn)代的女朋友也是這么夸我的,可惜到了這里,就只有你能看出我的這一點兒好了。”
兩人竊竊私語之間,孫暹就帶著魏忠賢進殿來了。
李氏一見魏忠賢就抿著嘴直笑,魏忠賢倒是垂著頭一聲不吭地跟著孫暹行禮,孫暹大約是在外頭聽過了小太監(jiān)轉達朱翊鈞的那番話,見了李氏也神態(tài)自若地請安問好,爾后并不再說后宮避諱與否,只是公事公辦地稟報道,
“皇爺,閣臣遞了奏本進來。”
朱翊鈞言簡意賅道,
“念?!?
孫暹瞟了李氏一眼,見她一錯不錯地盯著魏忠賢看個不停,心中也不免生疑,只是他這疑慮不是對于李氏的,而是對于魏忠賢的,他心想,沒想到這李進忠還有這本事,讓一個已經(jīng)成為后妃的娘娘還忍不住盯著他看個不停,
“王錫爵奏《無端為子蒙疑大辱國體乞賜先行罷斥以公試典事》,該臣在閣,接得禮部郎中高桂揭帖一紙……”
朱翊鈞剛聽了開頭,還沒進入正題,就開口道,
“知道了。”
皇帝抬起手來,按揉著自己的左側太陽穴,
“申時行有無據(jù)此事上本?”
孫暹應了一聲,隨即念起了另一份奏疏,
“申時行奏題《為庸劣招疑有愧重職乞賜休致以全晚節(jié)事》,臣在閣辦事,接得禮部郎中高桂揭帖……”
朱翊鈞仍是只聽了開頭的那一句話,便揮手打斷道,
“哦,閣臣都在奏本中明言對辯言官揭帖了。”
皇帝頓了一頓,似是思忖了片刻,道,
“那這是要上《實錄》的架勢了?!?
李氏在一旁問道,
“揭帖原是不上《實錄》的嗎?”
孫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但聽皇帝耐心解釋道,
“嗯,揭帖經(jīng)‘緘封’則稱為密揭,若是不經(jīng)內(nèi)閣,那編撰《實錄》之時,總裁官一般并不將這些密揭內(nèi)容載入《實錄》之中,若是不具署名的私揭或匿名揭,乃為無根之謗,則為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