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憐看著裹在金絲紗衣里的她,“怎么了娘娘?你不幸福嗎?”
甘棠沒點頭,也沒搖頭,她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的綠植發呆。過了許久,她才重新開了口,“清憐,你陪我去長寧殿看看吧。”
“娘娘怎么想起去長寧殿了?”
“清憐,我想去看看。”去看看她曾經親手栽下的那棵李子樹。
清憐沒有反對,過去替她穿好鞋,攙了她起來,扶著她去長寧殿。
別的宮殿因為沒有人,多少顯得有些冷清。只有玉明殿和長寧殿,還有來往打掃的丫鬟。
甘棠站在那里,看著在精心呵護下長了不少的李子樹,已經長得綠油油的,只是還沒能掛果。回想著當年自己種的心情,真不得不感嘆一句“時過境遷”。那時的她,還是希望結了果分給祝修澤吃的。
甘棠再往里走,就看見了那顆大樹,她曾經還和祝修澤一起爬上過去。六歲時,他們已經爬樹,十八歲時,他們又一起爬了一遍。只是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這個有著奇怪能力的鮫人竟然是那個為她簪花的少年。
二十歲的甘棠,站在樹下,回望六歲的何念,回望十八歲的邵甘棠,看著過去的那個自己,那么無憂無慮,那么逍遙自在,心生羨慕。幾年的歲月,沒有換來隨心所欲的底氣,倒是換來一身感慨。
清憐怕她站久了累,上前攙了她,“娘娘,咱們進屋里坐會兒吧。”
甘棠點頭,她現在確實站久了就會腰疼,“好,咱們進去坐會兒。”
屋內的陳設與她走時一樣,絲毫未變,什么都是嶄新的樣子。甘棠一眼掃過去,發現了她曾經藏匿祝修澤的魚缸,看到了他當初看到她肩帶時,她氣得差點跳腳的模樣。
甘棠一一看過去,側邊,放著她的古琴。
一看就是被人時常打理,甘棠摸上去,隨意地彈了幾下。樂曲自她手下緩緩流出,音色清亮,看來打理的人沒少下功夫。
甘棠不忍再看過去。因為書案、床榻,這些,都有她和李詢瑾的回憶。現在的她,實在羞于面對這些,無論何時想起,都是一把刀。
“邵甘棠,你是邵甘棠,你不是何念,不是。”甘棠在心里這樣告訴自己。
“清憐,我們回去吧。”甘棠轉身就要走。
“是,娘娘。”清憐又攙著她回到了坤寧宮。
清憐見她似乎有些怏怏不樂,給她倒了一杯水,“娘娘,可是觸景生情了?回想起過往了?”
“重游故地,難免想起故人。”甘棠喝了一口水。
“那故人并非是陛下?”清憐又問。
“不僅。”
“娘娘在院子里的時候,還有剛進屋的時候,都是感慨,可是到后來,就似乎不大開心了。奴婢,只能告訴您這些,畢竟,奴婢也不知道,您在看到這些的時候,回想起的是哪一個故人。”
這話有點煽風點火的意味。
“清憐,這些不重要不是嗎?重要的是,李詢玦害死了我的愛人,曾經還百般地折磨我,這些難道都不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