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瞬召靠在車廂上,面無血色地透看著車廂窗戶的畫面,看著街道上的車水馬龍,心情依舊昏暗如潮。 他體內的經脈在用出那一箭后已然變得千瘡百孔,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處在他的經脈里若隱若現著,他每次疼得受不了的時候總想哀嚎一聲,卻為了不讓人注意到他們這輛黑色的馬車,在不破壞生根面皮的情況下,每一次地狠狠地咬在自己口腔內壁上來減輕這種痛苦,咬得自己口中血肉模糊也在所不惜。 在這樣的傷勢下,他身體里的日出之血根本沒法治療他的內傷外傷,連血液都像是結了冰般流動緩慢,至于動用氣機來修復損傷的竅穴更是癡人說夢,唯一讓他感到幸運的是,自己四肢還在沒有變成廢人。 大神官像是料到自己受傷極重,車廂里面的咸菜罐子里放滿了干糧和名貴藥材,車廂里現在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藥味,他只能喝著由大神官親自熬制的湯藥來調理身體,內傷外傷要依靠時間來慢慢調養了。 他這一戰像是將身體里全部的氣機全部用去,再也找不到一絲一毫地痕跡存在,甚至比普通人體內的氣機還要稀少,希望在時間和藥材的作用下,楚瞬召可以慢慢修補那些潰損的竅穴,一點一點地將氣機匯入身體里,像是一個散盡家財的男人重新白手起家般。 現在身體里的氣機是那么地稀少,連同王息也像是陷入沉睡了般,無論他如何閉目呼喚,身體就像是一個無底的深淵般,連同回音都傳不進你的耳中,過去修煉王息的努力此時像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身上蓋著一張厚厚的羊毛毯子,毯子將他的身體包得嚴實如襁褓嬰兒,只露出一個腦袋靠在車廂車壁上,緩慢地呼吸著。 身上那件大秦龍袍早就被脫下,取而代之的是從頭到腳的絲綢繃帶,身上的傷口算是被包扎好了,連那些嵌在身體里的石片也被大神官取出,動用奇門之術為他正骨療傷,將那些極為名貴的膏藥不要錢般抹在他身上,兩天幫他換一次藥,吃喝拉撒都要大神官和大秦公主來照顧他,所幸大神官帶著的銀兩和車廂里準備的東西極為充裕。 楚瞬召胸膛上被利箭射穿的地方隱隱作痛了起來,豆粒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上滑落,想起了胤皇射向自己那致命一箭,自己在目睹花幽月身上布滿箭羽時,憤怒不受控制般遍布全身。 他最后還給那個男人一根飽含狂怒氣機的摧城之箭,如今想來胤皇應該沒有死在那一箭下,若是那么容易就死了的話,他也不配擁有楚驍華這個名字了。 他沒死也好,只要他不死自己還活 著,他日后必定帶著怒火歸來胤國,堂堂正正地將那個男人踩在腳下,讓他為花幽月的慘死血債血償。 他一邊這樣安慰自己,一邊在思考著今后的道路該怎么走。 如今他失去了為之驕傲的一切,沒有權力,沒有錢財,沒有軍隊,什么都沒有……甚至不能告訴任何人自己的過去和真實的身份,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那個驅車的大秦公主。 他開始懷念臨安城的人們,那座無論自己去到什么地方都會將自己當成上賓來看待的城市,當他偷偷溜出宮瘋玩了一天吃飽喝足后,回到垂鷹宛總能見到兩個歡脫的丫鬟在為自己準備晚膳,蘇長燕熟練地替他換下白衫,那個像貓咪一樣忽然竄出來的小淵兒……年少擲千金說等自己長大要帶他去戰場的哥哥。還有那不怒自威總要自己去念書的姐姐,還有蘇念妤,那些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偷偷地從落水院翻墻來到自己床邊,輕輕搖醒他后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己,說她睡不著…… 如今他終于自由了,而胤國的過去都被他拋在身后,可他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自己為了救大秦公主從楠葉宮逃走,葉微微會怎么想,是否會將他當成拋棄妻子的負心漢來看待,她雖然是樽國公主不會有人傷害她的,但劉康死去的消息她遲早也會知道,之后她該有多么傷心啊。 蘇念妤和他們的孩子……父皇是什么時候知道這一切的,而在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后,他必然會將蘇念妤找出來,之后會如何對待她們……他不敢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