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落陽城里的富貴人家早就對豐腴美人玩膩了,興起調教幼女這一變態愛好,朝廷官員等清流名士更是喜歡褻玩瘦馬,覺得她們純潔干凈美而不妖,家中沒幾匹展現身份的年輕瘦馬都不好意思和同僚打招呼。
秦淮河里的花舫媽媽從貧苦家庭中買來面貌姣好的六七歲女孩,教她們彈琴唱曲,十一二歲左右便將她們賣到富商人家,初買時不過幾兩銀子的父母糧,一旦出手可達千百兩之上。
窮苦百姓人家見家中販賣幼女有利可圖,競相生女蔚為風氣,一時間幼女價格直逼而上,剛開始不過幾兩銀子的父母錢,如今要買一個幼女可得五十兩以上,夠普通窮苦人家一年的生活費用了。
她是這家酒樓伙計的遠方親戚,家里父母死得早被送去花舫學琴弄藝,因身姿嬌小一度被人當成瘦馬來調教,接客的時候被客人多次投訴她不懂逢迎沒了情趣,還不慎抓傷了客人的后背被老媽媽一怒之下逐出花舫,流落街頭無人接納。
酒樓伙計見她可憐又懂得些許琴藝,便讓她響午時分來酒樓這里彈琴助興,晚上都是些盛裝美人登場自然沒機會輪到她,只能沿街彈琴賺錢,春夏時節尚好,秋冬時節琴弦徹寒冰冷,凍得她苦不堪言,漸漸就不喜歡說話了。
當她彈起那首《春江花月夜》的時候,楚瞬召只聽見周圍一陣瘋狂地倒彩聲和謾罵聲,幾位衣裳華麗的公子掏出銀子往她的身上砸去,說此等名家大曲從她這樣的小娼妓手中彈出簡直是有辱斯文,做瘦馬丟了自家父母的顏面不說,早就該死在秦淮河中,在這里丟人現眼干什么,不是倒他們的胃口嗎?
女子依舊無動于衷,琴聲漸漸變得有些紛亂。
一旦有人開了個頭,這位身材嬌弱的少女無疑變成了人人可以欺辱的東西,一位獐頭鼠目的公子無視店小二的勸阻將酒壺狠狠砸到她的腳下,碎片和酒液濺到她的身上,嚇得她尖叫一聲便瑟瑟發抖,琵琶聲紛亂刺耳,四周一片哄堂大笑。
有人開始問她手里面這琵琶賣不賣,與其被她這樣的瘦馬糟蹋名曲,正好給他們拿回去當柴火燒了。
她死死咬著嘴唇,臉上涂著濃妝的狐裘女子落井下石般走到她的面前,幸災樂禍道“小賤人,誰讓你來這里彈曲子的,污了我家公子的眼睛可是天大的罪行,就不怕一會我家下人將你亂棍打死嗎?”
說完往她臉上扇了一巴掌,顯然此等肆意欺辱他人對她而言已經是輕車熟路了。
雪蓮被這位豐腴高大的女子扇了一巴掌后,坐在凳子上無處可去,紅著
眼睛抬頭道“我不彈琴了……你放我走好不好?”
那女人嚷嚷道“你當這里是你家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給本小姐滾出去!”
她怯怯地站起身來,帶著黑傘抱著琵琶打算離開酒樓,豐腴女子往她的膝蓋上踢了一下,尖聲道“讓你滾出去!是滾著出去。”
雪蓮瞪大眼睛,不知如何“滾”著出去,只能跪在地上一手抱著琵琶,一只抓住黑傘往外爬出去。
面對如此有意思的一幕,四周的公子們紛紛從將銀子往她的身上丟去,一顆顆鵪鶉蛋大的銀子砸在少女柔軟的身體上,怦然作響間,眾人拍掌叫好。
雪蓮本就柔弱的身子那受得起這樣的折騰,既不敢撿起地上的銀子,也不敢用琵琶去擋,生怕銀子將琵琶砸壞,臉色痛苦地趴在地上向前蠕動著。
女孩死死抓住手里的黑傘,帶著哭腔道“我不彈琴了……我以后再也不彈琴了。”
一人獨惡不如大家齊惡,如此一來壞事也就變成了好事,壞人也就變成了好人。
一串串的銅錢在他們手中變成了用來投壺的長箭,互相比試著誰丟她丟得比較準,閉上一只眼睛在瞄準她的腦袋,也不在乎這些錢銀砸下去會不會砸到她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