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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自有曲直,公道自在人心。趙構在位,岳飛昭雪無望,然而紹興三十二年(1162年),他禪位不過一個月,岳飛便被登基的新君下詔,以禮改葬于棲霞嶺,并追復岳飛太子少保、武勝定國軍節度使等職,對其家屬、后人亦優恤有加,天下忠臣義士無不吐憤紓懷。歡欣鼓舞。只是新君礙于太上皇趙構的情面,雖為岳飛平反昭雪,卻以他“困于讒誣”、“坐事以歿”等含糊之辭帶過,此為后話,暫且不表。
施鐘謨擺了擺手,說道“秦檜專事諛佞,巧言令色,以致官家只道他忠樸過人,也是一時受了他的蒙蔽。岳相公智勇超倫,誓清朔漠之師,中興大宋的江山社稷,對官家更是忠心耿耿,可謂一片丹心昭日月。他倘若……不死,必定建樹封狼居胥、勒石燕然的彪炳軍功。”
凌照虛面露惑色,說道“是呀,岳相公忠義無雙,是千古第一的大忠臣,我們做老百姓的都知曉,官家難道不知曉嗎?”
施鐘謨神情黯然,道“奸臣當道,以致蒙蔽圣聰,可嘆岳相公十年之力,廢于一旦。”
白衣雪道“秦檜盜權十有八年,如今死了也有四五年了,官家若是想為岳相公洗雪冤屈,也早就為他昭反了。”
施鐘謨點了點頭,說道“岳相公為人公忠秉性,剛正不曲,為國家和朝廷做事,向來不摻雜個人私念,故而少了一點對政治世故的洞察……在岳相公的心中,普安王英銳過人,常懷恢復中原之志,他順承帝位,必能守器承祧,做一位我大宋的中興之主。”說到這里,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亢奮之色,續道“有一回入覲之時,岳相公便對官家直言,朝廷久不立太子,國本空虛,民心不定,官家應盡早確立皇養子趙瑗為皇儲,以定國本民心。”
白衣雪聽了,心中咯噔一下,暗想“皇上立儲,做臣子的,豈可妄言?”
施鐘謨嘆道“岳相公一番秉公直言,忘軀犯顏,雖無個人的私心雜念,但孰不知身為人臣,此舉大有逾制僭越嫌疑,當真是犯了極大的忌諱……”
凌照虛明知岳飛后來遭受秦檜、張俊、萬俟卨等人的誣陷,以莫須有的罪名被殺害,聽了施鐘謨所言,還是禁不住心下一陣緊張,道“那可如何是好?”
施鐘謨道“官家聽后,龍顏震怒,當面狠狠訓斥了岳相公一番,斥其越職妄言。岳相公自覺批逆龍鱗,下朝時面色如土,委實驚嚇不輕。建儲風波之后,君臣二人自此罅隙漸生,終至不可收拾之境地……”說著一聲長嘆。
凌照虛道“岳相公勞苦功高,官家何以如此對他?”
施鐘謨道“太祖當年因部下武將推舉,黃袍加身而得天下,彼時君臣尚可比肩同氣,然天下既定,須知君臣大義,尊卑有別此一時彼一時也。我朝自太祖開國以來,便立下了‘祖宗之法’,旨在防微杜漸。自真宗朝始,祖宗之法成為治國理事的圭臬,不可逾越,其中就明確宗室的成員,不得與臣子私下交好。”
白衣雪道“岳相公推舉趙瑗,雖無私心,卻也犯了大忌,言出禍從,自此漸失圣眷。”
施鐘謨點頭道“正是。仁宗時期,狄青丹心赤忱,勇而善謀,軍功可謂卓著,他雖處處謹小慎微,卻備受時人猜忌,后遭貶黜。狄青找到宰相文彥博,問起自己外放的原因,文彥博回答,‘無他,朝廷疑爾。’狄青最后抑郁而終,死后贈中書令,賜謚‘武襄’,并陪葬皇陵,極盡哀榮。可見忠臣良將,一旦被皇帝賜疑,多是……難得善終。”
白衣雪心道“宋金已有數十年未起戰事,如今朝廷位重當權者,均是主和一派,一心只想著茍安于江南,以致忠良黜遠,武備廢弛。”黯然道“狄青也是竭忠盡節之臣,垂譽至今,稱頌不衰,可惜……都是身后的哀榮罷了。”
施鐘謨道“自古君臣不可疑,君疑臣則臣被誅,臣疑君則臣多反。岳相公帶兵打仗,屢建功勛,以致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