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郁之氣一旦受阻,便會反噬研習者自身,輕者走火入魔,重者死于非命,亦不足為怪。金杵悲的絕塞寒煙掌如今已經修煉到了第七重,掌上的陰寒勁力,自是十分驚人。
楊草感覺對方的掌力如寒潮一般,重重疊疊襲來,愈來愈強勁,心念動處,趕緊催動掌力與之相抗,漸漸地先前預留的四成掌力,已然悉數運將出去,但覺對方的掌力,似有綿綿不絕之象,不禁駭然。他心知此際若撤掌相避,必然身受極重的內傷,開口認輸則更絕非自己的性情,只得勉力相撐。楊草心下有所不知,其實那廂的金杵悲,沒想到敵人的內力如此之強,心中也大感震怖,只是勢成騎虎,也只好苦苦相持。
二人比拼內力,來不得半點的機巧,漸至勝負分曉,其中一人只要稍有疏虞,便有性命之憂。楊草豹眼圓睜,臉色由紅轉白,到后來面頰上竟然起了一層淡淡的白霜,宛如在冰天雪地中待久了一般,自是受了對方的陰寒掌力之故。而那廂的金杵悲,因常年修煉陰寒掌的緣故,臉上除了細細的一層汗珠,始終一副落落穆穆、不見喜怒的樣子,在他人看來,只道是金杵悲已然占據了上風,穩操勝券,而楊草在苦苦支撐罷了,決出勝負就在須臾之際。其實金杵悲絕塞寒煙掌的掌力,也已運到了極致,眼見對方兀自可以抗御,他只得咬緊牙關,催運掌力,希冀敵人先他一步認輸罷斗。
白衣雪心下雖焦急萬分,但他知道以楊草的性情,哪怕拼得自己受傷,也不愿自己從旁出手相助,失了公平。他攥緊了劍柄,心想迫不得已之時,也顧不上那么多了,先救了楊大哥再說。此時董斜川已悄然不知去向,而黎錦華、皮清晝等人,均盼著金杵悲獲勝,眼見他穩操勝券,心中均不免幸災樂禍,嘴角微微泛起笑意,只等楊草開口認輸。
豈料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場中楊、金二人依然雙掌相對,四目相視,一時勝負難分。黎錦華心道“我何不乘機射他一鏢?”悄悄取出一枚銅錢,扣在手中,右手中指一彈,銅錢“嗤”、“嗤”有聲,向著楊草的章門穴激射而去。
要知人體周身遍布七百二十個穴位,其中又有三十六個死穴,這些死穴若受意外重力,即可置人于死地,故而歌訣中說道,“百會倒在地,尾閭不還鄉,章門被擊中,十人九人亡,太陽和啞門,必然見閻王。”楊草正與金杵悲全神貫注比拼內力,若要分神閃躲銅錢,勢必重傷當場。好在白衣雪早已明察秋毫,黎錦華的銅錢飛至中途,他右手疾揮,掌力已將銅錢打落在地。
桑鷲越眾踏上兩步,說道“大伙兒都是好朋友,莫要傷了和氣。”他右臂一探,蒲扇般的肉掌輕輕一拂,從楊、金二人手掌相交之處切開,頓時解了二人之困。要知楊草和金杵悲比拼內力,已經到了緊要關頭,若無雄厚的內力貿然出手,不僅不能將二人隔開,甚至會傷及自身,眾人見他輕描淡寫的一掌,便將難分難解的兩大高手分開,姿勢瀟灑飄逸,竟似毫不費力,無不吃了一驚。
楊、金二人乍脫困境,心下均叫了一聲“好險!”想起桑鷲方才那一掌,心下更是驚疑不定,齊齊向他瞧來。桑鷲笑道“今日看在桑某的薄面上,二位請罷斗了吧。”楊草和金杵悲見他露了一手驚世絕技,心中戒意更甚,一時是戰是退,均猶豫不決。
白衣雪尋思“這些人個個身手不凡,楊大哥莫要沒來由地與他們結下仇怨。”拾起地上那枚銅錢,右手一揚,徐徐地飛向黎錦華,笑道“黎二哥,你這點飯資,只怕還不夠。”黎錦華臉色鐵青,“哼”的一聲,揮掌將銅錢擊落,一語不發,只作沒有聽見。
楊草瞥眼發現董斜川已然不見蹤影,哈哈一笑,說道“痛快!老丈端的好功夫,楊某佩服,日后若有機會,自當再行討教。”
金杵悲道“好說,好說。”頹然坐回椅子之上,但覺一股濁氣在體內窒礙不暢,趕緊暗自調勻內息。
楊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