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落到了棺材蓋板之上,端坐如初。
二人此番比斗,一劫雖是勝了,然而雙袖被燒在前,其后又有欺他肢體不全之嫌,實則是輸了一籌,他心胸磊落,臉露慚色,合十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司空幫主技精藝絕,山僧甘拜下風。”
司空悲秋自重武學宗匠身份,不愿再辯,冷冷地道“老夫輸了便是輸了,夫復何言?”伸出右手,手指一彈,彈出一個小小的白色瓷瓶,飛向一劫。一劫接在手心,司空悲秋道“紅色的藥丸,一日三服,黑色的一日一服,七日之后,尸毒盡解。”
一劫道“如此多謝司空幫主了!”
司空悲秋“哼”的一聲,青慘慘的臉色更是難看,空洞的眼神盯視一劫片刻,隨即閉上雙目,不再搭話。
破曉時分,白衣雪再次悠悠醒轉過來,只見寒風之中,一劫光著一雙瘦骨嶙嶙的胳膊,正在趕車,模樣滑稽中,又帶著幾分詭異,心下不禁大奇,說道“大師,你……你的衣袖……”他怎么也想不到,昨夜睡得昏天黑地,實則自己和一劫,都已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一劫臉上微微一紅,說道“山僧方才趕車,看見山中有一餓鬼,山風侵襲,凍得直打哆嗦,我看他甚是可憐,便將雙袖扯下相贈,好讓他去做身衣服,御一御山里的寒氣。”
白衣雪聽了更感困惑,尋思“出家人不打誑語,難道這世上,還真的有什么餓鬼?”凝神瞧去,見一劫神色頗有些不自在,當下也不再問,說道“大師一路辛勞,還要耗費精力,替晚輩療傷,弟子心中感激不盡,亦備感惶恐。”
一劫道“施主客氣了。山僧技小智薄,只怕一番胡亂施為,于貴體無益,反倒為害了。”
白衣雪自忖“一劫大師也這般說,我的這條小命,怕是不久矣。”說道“大師慈悲加持,晚輩受惠實多,此前蓮池大師也為了晚輩,大耗清修之功。二位大師于晚輩而言,均恩同再造,我……實不知如何報答才是。”
一劫神色一黯,嘆道“蓮池師兄大慈無礙,大悲究竟,早已參透了恩怨親疏,萬事萬物無有分別。他這等的修為,遠非我所能及也。”
白衣雪聽了,心中悵然,久久不語。天色漸明,一劫駕著馬車,沿著山道緩緩而行。山中的清晨,空氣新鮮清寒,白衣雪在車中昏睡日久,吸了幾口清新空氣,精神為之一爽,問道“大師,不知送我的……那位朋友……”
一劫微笑道“施主說的是莫檀越吧?”
白衣雪臉上一紅,低聲道“是。”
一劫道“施主所中化血神刀,非同小可,此去求醫問診,如若一切順利,也須耗些時日,方能祛病消災。山僧與莫檀越相約,請她一個月之后再來敝寺隨愿,與施主相見。”心想“此去求治,不管百里答應與否,總該讓他有所知情才是。”
白衣雪聽說一個月后方能與莫翎剎相見,心下不免微感失望,但想到自己若得一劫這位神醫朋友救治,化血神刀的內傷得以化解,又心生無限的歡喜,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世上還有哪位神醫,堪比沈重,能醫治得好自己的傷情。
轉而又想,蓮池將自己這般鄭重托付給了一劫,他的那位神醫朋友,當是有起死回生之術,哪怕過個一年半載,倘若能將身上化血神刀的毒素解去,撿回一條小命,已屬萬幸。至于師父所囑之事,怕是耽擱了下來,但只要自己能平安回到雪山,恩師自也不會怪責。
他一番胡思亂想,一劫也默然不語。白衣雪又想,方才一劫似是話里有話,想來化血神刀霸道無比,治好此傷談何容易?況且此去所求之人,定非尋常人物,那人是否愿意替自己去疾治傷,一劫大師也無十足把握。言念及此,不免又有些垂頭喪氣,抬眼看了看車外的天色,說道“大師,我們趕了一夜的路,是不是快要到了?”
一劫遙指前方的一處云霧繚繞的山巒,說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