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喚了幾聲,百里盡染睡得甚沉,竟是沒有一點反應。白衣雪伸出手,去探百里盡染的額頭,這一摸之下,唬得他呆立在地,大腦一片空白。原來他本以為百里盡染著了風寒,額角發燙,哪知一摸之下,觸之冰涼,猶如觸碰到一塊冷鐵:“百里前輩這是怎么了?”
陡然之間,腦中冒出一個念頭,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栗:“中了毒?”想到這里,他手足發抖,俯身輕輕搖了搖百里盡染的肩頭,叫道:“前輩,前輩,你醒一醒……”
晃了幾下之后,百里盡染翻過身子,微微睜開雙眸,口中含含糊糊地道:“嗯……是雪兒……什么時辰了?”
二人臉對著臉,白衣雪這一下瞧得仔細,驚得他差點失聲叫了出來,原來百里盡染的臉上,隱隱罩上了一層碧油油的煙氣,望之十分瘆人。他強自鎮定心神,瞧了瞧窗外的天色,顫聲道:“快到午時了,前輩……感覺怎么樣?”
百里盡染眼神有些迷離,裹緊了被子,問道:“外面下雪了么?怎么感覺有些……冷……”
白衣雪見他臉上的青氣,正在緩緩淡去,揉了揉眼睛,凝神再瞧,青氣確是淡了一些,暗自勸慰自己:“莫非我疑神疑鬼,前輩只是著了風寒?”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下雪,前輩或是路上著了涼,身子有些不適。我再去生些火來。”
百里盡染“嗯”的一聲,重又閉上眼睛,沉沉睡去。白衣雪再也不敢大意,添了火后,靜靜坐在他的床邊,側耳細聽他的呼吸綿長細勻,心下稍定:“百里前輩神功無敵,何人能夠對他暗中下毒?即便是有人想要下毒害他,又焉能沒有一點的察覺?”念及此節,疑慮消了大半,坐了良久,漸覺雙眼慵倦,雙手抱膝,昏昏沉沉打起瞌睡來。
恍惚之中,突聽百里盡染在自己的耳邊說道:“雪兒。”白衣雪遽然一驚,頓時清醒了過來,睜開雙眼,但見百里盡染已然坐起,臉上雖無青氣彌漫,但面沉如水,眼神冷峻,顯得憂心忡忡。
白衣雪心知不妙,鎮定心神,問道:“前輩是不是餓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百里盡染微微搖了搖頭,緩緩說道:“雪兒,情形似乎有點不對勁。”
白衣雪心中“咯噔”一下,問道:“什么……不對勁?”
百里盡染神色愈發凝重,道:“雪兒,我敢情是……中了毒,體內的真氣,一點也提不說來……”
白衣雪大驚失色,叫道:“中了毒?怎會中了毒?……那可……如何是好?”聲音中已是帶了哭腔。
百里盡染微微一笑,安慰他道:“我一時還死不了。雪兒,我要行一會功,你去替我把著門。”
白衣雪覺得他的笑容有點古怪,更加惴惴不安,趕緊站起身來,哽咽道:“是,是。前輩,是……什么人……下的毒?”
百里盡染微微苦笑,旋即二目垂簾,眼觀鼻,鼻觀心,打起了坐。白衣雪見狀,收了眼淚,慢慢退出石屋,立在門外凝神戒備。
他雖靜立不動,但心中思潮起伏,難以平靜。百里盡染武學造詣已臻化境,何以會不知不覺中了毒?在寶山時,惟有他二人相處,百里盡染所食的酒菜,都是自己親手從集鎮買來,而且自己吃了之后,并無異狀,可見這些酒菜,當無任何疑問。那么只會是百里盡染去往臨安的途中,遭人暗算。思來想去,腦中猛地浮現出一個人來,不禁冷汗直冒。那人就是恩平郡王趙璩。
回想百里盡染所述,在臨安城中,他一直住在成堃的家中,未有外出,唯一赴的宴會,便是恩平王府。但趙璩自幼便與百里盡染熟稔,感情甚深,他又何以要加害百里盡染?
一陣冷風吹過,白衣雪腦中靈光一閃:“是唐泣!”想起此人來,頓覺冷風砭骨,一股寒意襲遍身:“就是唐泣!他受聘于恩平王府,即便趙璩沒有傷害百里前輩之意,以此人的下毒本領,也可做到神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