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至這會兒才出城門。
今兒是大年初一,老天爺似也通達人情,提前半日緩住了雪勢。經一夜沉淀,雪層更厚實了些,馬蹄踏在地面上雖還不穩當,總算已可行路。
見梅遠塵一臉尬笑,并轡而行的易布衣解釋道“青州四面圍山,四季如春,即是隆冬里也少有霜凍,比之若州可要溫熱得多。我大哥打小就不愛出門,先前跟著老師傅們出鏢也不會挑臘月時節,似這般寒凍的天氣想來不曾遇過,怕是真有些不慣?!?
青州雖在若州西北,然,地勢卻呈巨大的“凹”形,天然隔絕了北向寒流及南向暑熱,乃大華聞名的溫養之城。易布琛武學天資雖高,卻是天生的畏寒體質,出鏢的次數遠不及易布衣、姚初九等人,若不是想看武林前輩們的巔峰對決,這次若州會盟他也是不想來的。青州東來,他在隊尾罵罵咧咧了一路。
“哦,原來如此。”梅遠
塵畢竟年少,論聽聞見識,比之常人猶有不如,雖在同處安咸郡的錦州城待了不短時日,倒也不知青州氣候。
“唉~”在梅遠塵不覺之間,易布衣眺眉瞥了妹妹一眼,輕輕嘆了一息。
看著易傾心的,可不止她這個三哥。
徐簌野被云曉濛踢斷了脛骨,這會兒左腿還裹著石膏打著板,一人一騎慢悠悠行在最末。徐家兵變之事真武觀和御風鏢局的人雖未遷罪在他身上,然,事情畢竟是自己的叔伯兄弟所為,他心里終究是有一道坎在,一路上有意與眾人隔著一段距離。
此番去都城,梅遠塵原是不想讓他同來的,不料他說了一句“那便你們先行,我稍后跟上”。二人認識不算久,但一起經歷了生死戰,早把對方當了朋友,徐簌野既已說了那話,梅遠塵便再沒有阻他的理由了。
在隊尾,遠離眾人視線,還有一個好處他想看誰就看誰。
自宣州城外初見易傾心,徐簌野便有些心猿意馬。待回到若州,佳人住進了徐府客苑,他更是每日早晚徘徊于御風鏢局落腳的“孔最”,盼能與之不期而遇。二人邂逅的次數雖并不多,然,每次迎面掠過,都令他有怦然心動的感覺。每每想起與湛明比武之前她對自己說的那番話,徐簌野體內的血液就像被煮沸了一般。
“可惜,易姑娘屬意之人是遠塵。”那夜她央求自己去泓石灣救梅遠塵時,徐簌野才確定了這件事,“是了,遠塵出身顯貴卻待人真誠,文武雙馨又性情溫厚。平日里見他侍長事幼恭敬謙和,全沒有世家公子的虛浮之氣。然,武校場上與施隱衡對掌卻是一副悍不畏死的霸道做派。那夜泓石灣畔與張遂光及鹽幫長老們廝拼,他的劍法凌厲刁鉆,出劍必攻敵咽喉胸腹,實實在在有股子狠辣勁兒。后來他雖身負重傷卻去而復返,冒死把我從張遂光手上救下 這樣的人兒 唉,抑或只有遠塵這般人品才配得上易姑娘這樣的天仙模樣兒。”
再想起自家叔伯剛剛起兵造反事敗,家族命運風雨飄搖,徐簌野心中頹意更盛了。
風加急,雪愈重,眾人行得更慢了。
抬頭望著滿天飛雪,徐簌野總算有了個排憂解愁的主意,立時執指為劍,凌空刺去,一邊口中念念有詞道
“五丁仗劍決云霓,直取天河下帝畿。戰罷玉龍三百萬,敗鱗殘甲滿天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