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的胡辣湯。沛柔就笑著站起來,打開了院門。
齊延坐在馬上,前來叩門的是他的小廝。她認得的,是前生齊延得時疫時為她送藥的重喬,許多年沒見了。
齊延看起來比三月里更清瘦了一些,大病了一場,總歸是有些消耗的。
他今日沒有穿直綴,做書生打扮,而是穿著武人的戎裝,身上佩了劍,看不出來是要去做什么。
果然不需要她求藥、送藥,齊延也能從疫病中恢復過來,看來前生的確是她多此一舉了。
他的樣貌生的實在好,此時是黃昏,他背著光坐在馬上,夕陽使得他的鬢角泛著淡淡的金色,和沛柔記憶中前生四月馬球場上的他幾乎可以重合。
恍如隔世,的確如此。
前后兩生,她從沒有盼望過會在這個小院里遇見他。
可不盼望,并不代表她沒有想象過。那時候她想象的場景,居然和今日差不多。
在一個清晨,或是黃昏,她聽見有人叩門,而后站起來打開院門。迎面就是她深愛的那個人。
她沒有衷情可訴,因為那個人全然都明白。
重喬今生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叩門的手停留在半空,目光中是毫不掩飾的驚艷。
沛柔沒有理會他,把詢問的目光投在了齊延身上。
齊延卻笑著打趣他的小廝“重喬,這就是你一直想見的仙女,定國公徐家的五小姐,淮邑鄉(xiāng)君。你覺得如何?”
沛柔沒有理會齊延方才說的話,若她沒記錯的話,這恐怕還是今生齊延第一次在她面前這樣笑。
他當然不是沒有笑過,但他的笑意從來都是對著別人的,每次他在沛柔面前,總是一副非常冷漠的樣子,好像前生是她虧欠了他似的。
齊延不喜歡他的母親,但她不得不說,其實他和她還真是很像的。
院中的李嬤嬤已經(jīng)開始詢問沛柔到底是誰來了。沛柔回頭應了一聲,而后把目光落在重喬身上。
重喬到此刻才終于反應了過來,紅了臉,低著頭結結巴巴地道“徐……徐五小姐,啊,不是,淮邑鄉(xiāng)君。我和我家少爺路過此地,想麻煩您,討一碗水喝?!?
沛柔就笑了笑,轉身從院中石桌上的茶壺中倒了一碗給他,“快喝吧。天色漸晚,早些回府去吧?!?
不管齊延前生對她怎樣,重喬一直是對她很好的。每次她想讓他幫忙傳遞些東西或是口信給齊延,他總是能把事情辦好。
有一次齊延煩不勝煩,問沛柔到底給重喬灌了什么迷魂湯,沛柔就笑著答他,“誰讓我生的比你好看。食色性也,眾生平等。”
此時重喬也有如被她灌了迷魂湯一般,拿著那碗茶,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一口都沒想起來該給他主子留。
齊延從馬上下來,盯了重喬一眼,他才反應過來,苦笑著對沛柔道“鄉(xiāng)君,您能不能行行好,再賞小的一碗茶,我家四爺還沒喝呢?!?
沛柔看了齊延一眼。
原來是不想給他喝水的,看重喬實在可憐,還是回身替他又倒了一碗茶。
笑道“這可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若是你家四爺獨個兒過來,可喝不到一口茶?!?
重喬正愣愣地摸不著頭腦,李嬤嬤卻聽見了方才沛柔說的話“意姐兒,瞎說什么呢。”
“過路的人討要一碗茶能算得了什么大事,與人行善,也是給自己積福?!?
沛柔就回頭,溫柔地答她“我知道了,嬤嬤?!弊哌M院中,又重新倒了一碗水。
她再回過頭時,卻見齊延已經(jīng)進了院門,沒有等她說話,齊延先躬身給李嬤嬤行了一個禮“不知道您的身份,不敢隨意稱呼?!?
“晚輩出身誠毅侯府,和鄉(xiāng)君是故交,沒想到今日路過,居然也能碰到鄉(xiāng)君,實在是很有緣分。”
她什么時候和他是故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