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水,當日一別之后安陽再無出宮的機會,只是每十日聽聽齊毓姝口述的家宅雜事。
例如大姐姐的婚事已經籌備好、齊澈流連光風樓被罰跪祠堂、齊毓嬌似乎與那位張公子有過幾面之緣,只是二房夫人不肯松口等等。
安陽知道她那位二舅母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盡管張景廷出身寒門,但照天子的授官旨意來看可以說是前途無量。
至于宮中,靜陽像是無事可做一樣,隔三差五便來昭華宮找齊毓姝下棋。
還次次都輸,卻樂此不疲。
這不這日又跑來了此地躲懶,安陽便道“你整日來討飯吃,到時候我可不給你添妝了。”
靜陽這幾日已被調侃慣了,提起婚事也不再羞澀不語,反道“你的婚事我也給不了添妝,扯平便是了。”
說來也奇怪,齊毓姝進宮習禮已經半月有余,可天子的賜婚旨意卻遲遲沒有下來。好像其間又有什么變故似的。
倒是世子白無咎時常請人遞東西給齊毓姝。
安陽看了看今日的盒子,扯一把靜陽的衣袖,清嗓子道“齡兒,今日我們要審你。”
小子衿今天也送了一幅畫過來,齊毓姝正呢,聽到這話疑惑抬頭。
安陽指盒子“你說,他怎么就知道你喜歡海棠花呢?”
今日盒子里赫然擺著一枚海棠花簪,靜陽接話道“總不會是瞎猜的吧?”
齊毓姝無奈擱筆,應道“每十日他都去府中喝茶。”
她這樣坦蕩,叫安陽和靜陽失了很多樂趣。
這時候蔣妃的大宮女捧著一份帖子過來,道是蔣妃安排了嫁妝,請靜陽過目,看可有要增刪的。
靜陽也不避諱,就在安陽身邊打開看了。
除了公主們常規的器物,蔣妃還寫了兩張新的
棋譜三本、暖玉一對、攸寧手抄的書籍三箱……
靜陽看到此處愣了,想著想著只覺心中難受非常。
她沒有昭陽公主的身份,沒有安陽公主的寵愛,更沒有東陽公主的賢名,可她卻能硬生生嫁入蔣家為正婦,可見蔣妃給出了多少讓步才換來她的體面。
不嫁平王世子,卻也不是隨便選了一家就嫁。
嫁不了嫡長子便嫁素來好脾氣的二表兄。
蔣家嫌她才名不顯,蔣妃便用靜陽手抄的書籍三箱堵人口舌,可她何時抄了三箱書?
靜陽言語生澀,問宮女“這幾箱書是什么?”
侍女笑答“回公主,這是您從十歲開始練的字,娘娘都叫人收好了,只是有些保存不當,不好入冊。”
聽到這話,靜陽不忍再看下面的字,轉頭對安陽道“我……我先回去了。”
安陽也聽到了這主仆的對話,道“你只管去。”
等靜陽一走,安陽枯坐了許久,不知子衿什么時候已被乳母領走,唯有齊毓姝正替小子衿的畫題字。
安陽苦笑“齡兒,你說……我母妃為人如何?”
齊毓姝研墨題字“公正。”
是啊,公正。
齊貴妃掌管宮務多年,卻從未替娘家求過封賞,就連二皇子也是等到現在才封王,她究竟是什么時候對那個位子感興趣的?
今日蔣妃的慈母之心將安陽的僥幸徹底打碎,如果不是齊毓姝,那現在待嫁的恐怕就是她了吧?
安陽隨后又有些頹然,她受皇恩一十五年,就該當行公主之事。
齊妃定然是有慈母之心的,只是這種慈母之心遠不如野心,這種落差叫安陽一時難以接受。
齊毓姝已看她走了多步,輕笑一聲。
齊毓姝幼時愛笑,大了卻少有笑意,聽到這聲安陽回頭看她。
齊毓姝道“你知道今天的‘賞月圖’小子衿要我題了什么字嗎?”
安陽走過去了看了一眼,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