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毓姝此刻在哪?自然是在齊老太太院里,對面還坐了個白無咎。
雖說三月三上巳日齊毓姝就被封縣主,可賜婚旨意卻到了五月初一才正式下來賜嘉平縣主為平王世子妃,婚期定在八月。
二人雖無夫妻之實,卻已有了夫妻之名,因此不像其他年輕男女要大防,是能坐在一起交談的了。
齊毓姝眼見老太太故作借口離開,只好繼續把這煮茶之事做好。
白無咎看她神情不免一笑,初見齊毓姝只知她辭賦不錯,后又覺兩人交談十分契合,可說是難得一見的奇女子了。
只是齊毓姝不像其他女子那般活潑愛笑,今日才知她在長輩之前也有女兒家的姿態,便道“早就聽聞你煮茶一絕。”
齊毓姝從子畫手中接過扇子,朝小爐扇了幾下,道“只因騎射不如姐妹,只好在這上面下功夫。”
白無咎追問“騎射?”
齊毓姝放好手中東西,道“我祖父是武將出身。”
白無咎笑答“我祖父也是武將出身。”
齊毓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起身斟茶,她雖愛古人之風,卻不至于真行古法煮茶,爐子里的就是一塊普通不過的茶餅,茶香清冽。
子畫在一旁冷眼瞧著,書上有句什么“賭書”什么“潑茶”的,世家的閨房之趣果然不足為外人道。
齊毓姝將茶盞推過去,道“那日燈芯中所寫的小箋,是不是你叫兄長引公主去看的?”
白無咎道“這么久了你還記得?”見齊毓姝不知如何往下說,又調侃道“能問出來,看來你已不是當時人。”
齊毓姝不得不承認,這賜婚旨意一下,縱使二人再陌生,往后也要是一家人了,便道“那你以后會是此時人嗎?”
白無咎右手食指扣案,良久道“往者還有可諫之處,來者卻難說清。”
這一來一往,是齊毓姝小心翼翼的試探你往后可會待我如今日一般?白無咎卻沒有承諾。
“是我讓鏡之帶公主去看的,還請齡兒不問我為何會知道。”
齊毓姝被他這句“齡兒”叫的頗有些奇怪之感,便故意轉頭看向院內草木。
齊毓姝自小接觸的男子只有父兄,再往前推便是兒時和堂表兄弟們玩的記憶了,所以不知這種情感叫做“不好意思”。
侍女子畫卻看出來了,姑娘往后是要做世子妃的,夫妻二人互相敬重未必不是好事,這深宅大院的都沒什么真情,王府里難不成會有嗎?
一時之間再無人說話。
忽一聲鞭炮聲嚇了二人一跳,震得白無咎慌忙把茶杯放下。
齊毓姝看了,抿唇微笑。
白無咎也笑道“你看這像不像《三國志》中的一幕?”
齊毓姝道“煮酒論英雄?可我只煮了茶。”
白無咎道“那我們就是煮茶論姻緣。”未等齊毓姝開口,又道“論的是你長姐姻緣,看來賓客到了。”
齊毓姝看向院外,果不其然,立夏已經在候著了,估計老太太已經去了前院,便起身道“我去看看。”
白無咎頷首,若齊毓姝不在,他自然就不方便在此多呆,便和她一起往外走。
齊毓姝有意落后了半步,白無咎也知她身體不好,故意放慢了腳步等她“我明日回江北。”
齊毓姝看他。
白無咎道“聘禮。”
齊毓姝便不問了,隨行的立夏和子畫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里看出了笑意。
前面需分道,白無咎別過齊毓姝,出去了。后者在分道之處站了片刻才往大姐齊毓婉閨房走去。
若說二者之間是情愛,那必然不是,齊毓姝藏書無數,卻無一篇文章能教她該怎么做。
她先前拿上巳宴作鴻門宴,可近倆月過去,白無咎卻并未做什么大事,天子也再不提撤王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