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肩,伊人才回過神來,懵懵懂懂地轉過去看十七。
十七看著她微紅的眼眶,心驀然一疼,將人拉到自己懷里,用袖子替她揩去臉上的淚痕,聲音也染上鼻腔,“都說了乖,不哭的,怎么又哭了。”
“我怕!”
“不怕,我在呢!”
伊人看著遠去的背影,他走的每一步都意氣風發,她從未見他走得這般瀟灑,她家兄長,一向是向往沙場的,骨子里流的血,就是沙場男兒的血性,她告訴自己,他不過是回去了罷,回到他該去的地方。
蕭元君所到之處,眾人自動為他開辟一條道路,他走的張揚又瀟灑。
身上重甲相撞的聲音,在這繁華的京都,竟也聽得這般清楚。
此時太陽正在東升,山頭的太陽剛好起了一半,他站在太陽的中間,只有一抹身影,那是蕭予安這一生見過,最觸動心弦的場景,往后在他走的所有路上,都期盼著再次遇見這樣的場景。
太陽正在東升,一切又都有了新的起點,蕭予安瞧著,想起他們那夜遙敬天地的場景。
三人以酒祭天,遙對新月,不跪不拜,一碗清酒,敬謝年華!
“我蕭予安!”
“是為家國,無愧于心。”
蕭元君腳步未停,將手搭在腰間的佩劍上,懶懶散散的聲音響起,“我蕭元君,戰于沙場,葬于故土。”
十七身形一頓,淺淺笑著,似呢喃,“永知感恩,護她一世安寧。”
“結拜為兄弟,不問出身,無畏生死,以我大燕兒郎熱血身軀,誓死護我燕國安康。一碗清酒,聊以慰藉英魂亡靈,天地做以見證。”
他們當初簡單熱血的誓言,如今再次說起,是在分別的時候。
身后有百官,有景明,有書舍眾人,有梁溫酒,有那些小乞丐,很久以后,當他們再次回想起今日時,早已物是人非,他們不記得這幾個的模樣,卻記得他們的聲音,他們的信仰,他們的堅持。
蕭元君頭也不回,朝眾人揮了揮手,“走了!”
他這一生,說過很多次走了,且都沒有回頭,這一次,他依舊沒有回頭,是因為他知道,這一回頭,將再也沒有重新啟程的勇氣,他這條路走了十九年,就要走到盡頭,若是回頭了,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再去創造下一個十九年。
人的一生很短暫,沒有理由全是離別的畫面,“走了”不比“再見”距離更近?
太陽東升,高高掛起,容不下他這個凡人了。
此刻,他是真的走了,走到了我鄉恨別離,他鄉生白發的他鄉去了!
走了!
略與菩薩有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