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出來,替他擔下這一切,這邊是夏知書收到伊人的信時想的,她不能走,她必須要坐穩這個位置。
事到如今,蘇離大抵也摸清楚她為何這么堅決地選擇這條路,她的父親是個忠臣,給她影響太深,她平日雖天真,心里卻又自己的大是大非,倒底是經世太少,才會如此單純。
蘇離并未喚她太子妃,只呼她為姑娘,只說希望姑娘歸來時,世事繁華。
這一聲淺淺的祝愿,夏知書沒有聽真切,偏過頭去看他,只見他笑得溫和,注視著前方。
“你好像,跟蕭野不是一樣的人?”
蘇離笑了笑,“自然不一樣?!?
“我平生所愿,故人今遭下地獄,世人來生世繁華,無盼無愿,皆為應得?!?
而蕭野,是想有人陪他陷沼澤。
“你這人真奇怪?!毕闹獣靶χ?,“自己過得不好,還想將別人也下馬陪你下地獄。”
“是這樣罷?!碧K離傳開一陣嘆息。
夏知書睫毛微顫,有些話她聽懂了,卻不愿意深想,有些人,背后的故事值不得深挖,一不小心就會淪陷,你憐惜他卻無能為力,倒不如一直懵懵懂懂。
兩人相對無言,沉默下來便只有車轱轆轉動的聲音,兩旁的百姓沉默地隨行,平日里嘰嘰喳喳,今日確實難得的安靜,夕陽緩緩落下來,長街無聲,一下顯得有些寂寥。
忽地一下,夏知書笑出聲來,赤團金扇半掩在面前,引起蘇離的注意。
為了引蕭予安出來,他們此行前進很慢,為的就是消磨他們的耐心,她這突兀一笑,倒顯得氣氛愈發詭異。
“未免太安靜了些?”如果不算上車轱轆轉動的聲音,確實算得上安靜,甚至有些詭異。
蘇離偏過頭去,示以詢問,“大喜大悲,該是熱鬧?!?
蘇離垂眸,喚人請來了成親和出殯的樂師,嗩吶一響,不是大喜就是大悲,偏她兩樣都占了。
百姓被著一聲嚇得激靈,先是一愣,隨后又沉默下來,默默拿袖子揩淚水。
不知是風迷了眼還是怎的,夏知書眼眶莫名就有些癢,她想著不能失了體統,面上保持著微笑,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哀樂與喜悅交織,在夏知書最后的年歲里,成為她生命里最刻骨銘心的聲音,亦成了蕭予安心里無法觸碰的聲音。
那天的夕陽很美,黃澄澄一片,偶有飛鳥路過,那是夏知書關于這個世界最后的記憶,在這一刻,她竟然沒想起她所謂的夫君,她只知道,江山遼闊,夕陽很美。
略與菩薩有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