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鶴鳴的臉色頓時微變,他不禁打量沈昭良久,卻始終無法從那淡淡神情中看出任何異樣。
“校尉好眼力!老朽自愧不如。”
沈昭聞此,銳利的眼神猛然一收,嘴角微微一勾。
“先生的易裝之術實屬難得,竟瞞過了我那近侍。我這眼力在您面前實在不值一提。”
章鶴鳴的身姿似有又挺拔了兩分,只見他面上露出淡笑,卻不言語。想來沈昭不會只這一番恭維。
果不其然,沈昭又狀似漫不經心地道“不知先生師出何門?這追蹤暗查之術竟連我家侍從亦要甘拜下風。倒叫我心中汗顏!”
章鶴鳴并不直接回話,只問。
“若老朽言明師承何方,校尉今日可會任憑我離去?”
沈昭目露詫異之色,不免驚呼。
“先生何出此言?您今日來此便是欲擇良木而棲,一展往日宏圖抱負。而我又慕先生之才情,自是愿引為知己,長守于此。”
這番話章鶴鳴若信了,他便活不到今日。
沈昭似無覺察,又重重承諾。
“先生大可安心。我雖一介女流,然出身顯貴,或可為天子近臣,他日若封官加爵,必有您一席之地!”
若沈昭為兒郎,這一番言語雖略顯張狂,卻無大礙。然其為女郎,封官加爵之事定然是遙遙無期。跟著她——想來只會蹉跎一生。
此番言語顯見誠意有限。
章鶴鳴卻不以為意,神情反而略顯激昂,“校尉既肯誠心待老朽,老朽定是感激涕零,不敢松懈半分。”
章鶴鳴表露一番忠心,神色更加怡然自得。
沈昭嘴角的笑容卻微微一凝。
她一時間竟摸不透對方是何意。數月前于府前言她不日將有大變動,此后便游走于偏關城內,將她手中的明樁暗樁一一摸清,在她追捕之際又消失無影,搖身一變成了老學究。
而今更是送至她面前——若非對方刻意現身,今日在茶館外侍書定然帶不回此人。沈昭甚至以為以她手中之暗衛,也未必能尋到此人。
此外今日茶館內的那一番言語——是為引起侍書注意?依她之見卻未必,章鶴鳴若想拜訪,何愁無面見之機?那番言語許是興之所至,然縱使其對女子執政并無異議,對她卻未免過于了解。
她之所為真真假假,旁人并不知曉內情,更不會這般篤定。章鶴鳴的篤定源于何處?
她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氣氛頓時凝固——章鶴鳴卻笑了起來。“老朽原以為校尉素來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沈昭神色微變,嘴角復又上揚。
“看來先生對我知之甚多。”她頓了一下,“今日在茶館內,先生出言相護,我心中甚是感激,在此謝過。”
仿佛將之前的疑竇盡數丟開,心中已無半分芥蒂。
章鶴鳴便若有所思地道。
“今日有人對校尉所為出言相辱,校尉對此莫非不惱?女主亂政乃世人之所見所聞,校尉心中豈無不甘?”
沈昭聞言卻一愣。
類似之言她曾于數年聞過。
彼時她尚為閨中少女,仍受困于惠州,卻致力于鋤奸懲惡,為余家正名,是以承恩寺寂本大師言——此事艱險,成,難以名垂青史;敗,定負千古罵名,心中可甘愿?
她回過神來,眼神再次朝章鶴鳴看去,心中的疑竇愈加深重。面上卻不顯,只淡淡一笑,“我行欲行之事,為何不甘?”
章鶴鳴似是沒想到她會這般回話,頓時面露詫異之色,“校尉之心性——果真乃落拓不羈!”
沈昭對此并不表態,只問,“今日茶館之事我尚有不解之處,先生可否為我解答?”
“但說無妨。”
沈昭沉吟少許。
“那書生言陸太后與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