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清風寨中間的宅院雖不小,但其中仆從并不多。
說是仆從,倒不如說相依為命的兄弟,他們皆是出身貧苦之人。除去一些清風寨成立之初,自發聚集在此之人,多是寨主與幾位東家在外行事時所遇,見其無家可歸,便將人帶回山寨。
中間的宅院分東南西北四處,各有大門進出。
二爺的宅子正是南院,住在此間的人不多。除去他們爺倆,便只剩兩名隨從、管家、廚娘以及照顧小二爺起居的七娘。
“七姨說爹最近幾日看著很是憔悴,所以給您做了滋補的湯。”小二爺笑嘻嘻地說,面上露出垂涎之色。雖然湯并非特地為他做的,但二爺有的自是少不了他。
他們剛進正院的門,便有一個穿著棉布襖裙,綰著墮馬髻的年輕婦人迎了上來,正是七娘。
七娘原也是窮苦人家出身,自小被爹娘賣去做童養媳,不知姓甚名誰,只知自己在家中行七,便喚七娘。可惜好景不長,七娘去到夫家后,一家人接連死去,村里人皆以為此乃七娘命邪所致,便將人趕走。
以致她在外流落數年,后被二爺帶走,留在身邊照顧小二爺。
“可巧回來了。”七娘上前,接過二爺手里的大氅,“做好的飯菜都快涼了。”
二爺習慣性地皺眉,“不是早與你說不用等嗎?”
“那怎行?”七娘搖搖頭,神色很是拘謹,“您是主人家,我為婢。再說,小二爺爺也愿意等著您回來。”
二爺無奈地搖頭,并不與她爭辯。
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本分,不過二爺看重的也是她的本分,便也不責怪。
七娘隨即便服侍他們用膳,特地將湯端在兩人面前。
二爺瞧了一眼,鼻翼隨即兩側微微翕動,聞著倒使人食欲大振。他拿起湯匙舀了一勺,味道也確實鮮美。
“味道確實不錯。”他當即贊嘆了聲,又示意七娘,“你也坐下吃吧,不必伺候了。清風寨本就沒有伺候人這一套。”
此言二爺說過無數次,只是七娘對他救她于水火之事感激涕零,因此總是充耳不聞。如今二爺既已發話,她便不再多言,當即給自己盛飯。
上午與沈昭談事,二爺可謂時刻警惕,萬分小心,又怎會不勞心勞神?當時崩得太緊,并未覺察,如今一放松心神,便覺得饑腸轆轆。因此便顧不得往日形象,大快朵頤起來。
廚娘的廚藝尚佳,又有七娘在一側搭手,飯食自然不差,一旁玩得筋疲力盡的小二爺亦是吃得津津有味。
七娘默默在一側看著,心里暖洋洋的,覺得格外舒坦。
二爺吃到一半卻發覺,桌上原來唯有兩盅湯,眼神又往對面瞟去,果然七娘面前空空如也。
他心中頓時冒出一股煩躁,語氣便有些冷硬,“七娘,你為何不給自己盛碗湯?”
“啊!”二爺突然出聲,七娘險先被嚇一跳,見他臉色冷沉,便有些訕訕然,“我不愛喝湯,便只做了兩人份,您覺得怎么樣?”
二爺的臉色更沉了些許,他將竹筷往桌上一拍,“我早同你說,留你在此,并非要你為奴為婢,我是見你不容易,人又本分。你又何必將事情分得如此清楚?還是在你看來,我便是那般不通情理,只知欺壓之人?”
此言恐是有些嚴重。
七娘當真是被嚇一跳,慌慌張張地站起來,連連反駁,“二爺,您誤會了,我真沒這么想。您救了我,我感激您還來不及呢。可會的不多,實在不知該如何報答您,便只能做些事……”
她見二爺臉色沒有好轉,聲音便越來越小。
小二爺原在一旁吃得入神,忽然聽見兩人的交談聲,抬頭一看,自家父親竟隱隱有陰云密布的前奏,一時間便有茫然。
轉頭看去,只見七娘擰著手,一臉不知所措的模樣,而二爺又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