輩,便在此開設私塾。
然事實卻不止如此!
教一群不可參加科舉的孩童讀書,已是極為不易。若教書之人更有錦繡前程,卻固辭不受,而甘愿困于此處,以致清貧潦倒,家徒四壁。則更是使人心生敬意。
“先生之德操高于山而深于海,晚輩當真是敬而仰之。今日來此別無他意,不過是一睹先生之風采,閑談一二罷了。”
老先生并不知以沈昭之心性,得她一聲誠心實意的晚輩何其艱難,而今世上也不過寥寥數人。然沈昭之態度實屬誠懇,老先生得知其并無惡意,便也放下心來。
“公子請進罷。”
兩人便跨門而入。
庭院境況與門縫所見別無二致,凹凸不平的青石板,搖搖欲墜的門簾,糊著破舊油紙的窗戶,至于地上的草席——早已被石頭卷起來放至廊下,見其熟練度,應是常做。
沈昭不免想起昨日見聞——石頭孤身一人,卻安然成長至今,恐怕少不了街坊鄰居的幫襯。
又想起鐵頭那樣跋扈的性子,卻未將石頭推他之事告知家人,而是借守禮之事同先生言明,隱約間又可見幾分淳樸之意。
及至兩人進門后,石頭又端來熱茶。自然也不是精細之物,然細聞之下仍可覺察出一份清醇來。
“公子請飲茶。”幾人在炕上坐下,老先生率先抬手示意,又慢悠悠地道,“粗陋之物,恐怕難入公子之口。”
沈昭對此人之固執迂腐已是深有所感,以致又聞略顯鋒利之言詞也習以為常。她一時并未推辭,而是直接舉起茶杯輕呷一口,而后同樣慢悠悠地說道“與我往日所遇相較,確為粗鄙之物。”
老先生之話語稍顯銳利,沈昭此言又何嘗不是暗中帶刺?
一時間場間氣氛有些凝固。
石頭更是懵懂,隱約知曉在他們看來此茶過于簡陋,然天可憐見,他并未偷工減料,甚至較之平常多放了幾撮。
老先生則是難得沒有惱怒,只神色略顯不豫,不咸不淡地道“公子若只為一品粗鄙之物,紆尊降貴來此,恐怕更是得不償失。”
沈昭則又笑,“先生且再聽我一言。”
她臉上的笑容更顯誠心實意。
“與人談笑,原只因其品性,朱門陋室有何異同?今日眼見先生之舉措,便以為粗鄙之物亦有其清冽醇厚,猶如先生雖處陋室,卻不棄風骨,誨人不倦,比之廟堂之士,又有何異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