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指導員說起來唾沫橫飛,他顯然也是因為讀書受過益,此時面對高有糧明顯更加理直氣壯:“不改善農業環境,怎么解決水土流失問題?我的做法放到別的生產隊,別的大隊,甚至是其他公社都是沒有問題的。況且現在第一大隊,第二大隊那邊,不也是挖魚塘,挖梯田嘛。有糧叔,你要照顧一下咱們生產隊啊。”
高有糧看著他,眉毛擰成了川,緩緩說:“已經開挖的地方我不管,但是我們這種果樹的事情是大隊一致通過,并且上報縣里了。這樹必須種。”
他轉而緩和語氣,然后對他說:“咱們村七溝八梁一片坡,你懇了一片坡,還有無數坡。那生產任務怎么辦?都拿去懇坡?大家誰還去種糧食了?老高啊,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你心里要有點數。”
高指導員也緩緩一笑,他又不是傻子,真明白其中的關系呢,但是在其他地方都要搞,你第三大隊底下這些小生產隊也難免跟著搞。至于搞成什么樣子呢。
高指導員并不擔心。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擔心良田太多。他搖搖頭說:“大隊長,你知道嗎?老話說的,棉不與糧爭。這話沒錯吧。咱們大隊地少,山多,糧食永遠上不去。這點大家都知道,樹種活了,大家伙最多分點錢。要是糧食不夠....”
他搖搖頭。連帶高有糧的臉上也不太好看。
這幾年平均的畝產量有所增加。然而靠近一些山地的部分,坡地的水土流失情況也十分嚴重,有些農田遭到破壞。另外就是需要注意臺風。高有糧想趁機種植果樹,帶領第三大隊開展農副業。可是也繞不過這地方良田不多的狀況。
因此他沉默了許久,又在外面越來越嘈雜的聲音中。聽到了拖著沉重的花生袋子的記分員給社員分花生。
新鮮的花生是立刻就能發下去,于是每個人都在興高采烈的排隊中。先開始還有很多人不規矩,被吼了一通之后,都改了乖乖排隊。而姚曉漁則是徑直回家。因為今天元槐回家頂替了王孟蘭上工,他順勢去領花生了。在她走后一會兒。程嘉禾也一個人背著一袋子花生在路上慢吞吞的走。正巧碰到元家兄弟兩個。
元槐看向元松,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默默后腦勺,又見那個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冒出來,自覺的讓了道給兩個人,自己加快了腳步。程嘉禾雖然隔著遠。但是走進了。看到對方走了兩公里,都沒怎么出汗。她小跑了兩步,湊到元槐面前喊道;“你是那天那個....”
她這么開口,見元槐警覺的回過頭。吐了吐舌頭,指著自己的耳朵說:“我記得你的聲音。”
她那天差點被打劫,現在想想的,都心有余悸,也許是那天夜色太黑了。她并沒有看清那人的長相,不過確是暗暗記下了那個聲音。假若她沒有來到高家嶺,可能很快就會淡忘,可是才時隔不到兩個月,又聽到這個聲音。忍不住讓她側目。再看到青天白日的,兩兄弟站在一起的模樣。只覺得臉紅心跳。
她也記得元松那天幫過自己。在元松小跑過來,納悶的把目光落在程嘉禾和元槐身上的時候:“你們認識?”在元槐搖頭之后,程嘉禾也忍不住低下頭:“沒有,沒有,我就是隨便問問。”她笑起來跟元松說:
“你們家人肯定都是好人。元松,我還不知道你們家怎么走呢。是往這條大路走么。”
元松嘻嘻一笑,絲毫沒有被發好人卡的意識。跳開抓了把狗尾巴草仍在了程嘉禾的頭頂。然后趁身后人出聲前,就飛快的跑開了。元槐跑的肯定是沒他快。他只覺得有點煩。
要是前世他聽到別人說記得自己的聲音和臉,下一刻估計就要拔刀滅口。可現在情況也讓他沒法直接動手。于是悶頭在前面走。他提的東西不少。背上也背著兩麻袋鼓鼓囊囊的花生,他手抓著麻袋口,以防止花生漏出來。
在一個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