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愚蠢癡人說夢。未出幾日,在汪善眸的指撥下敖黨一改坐視畫風,不僅添油加醋更是大肆擂吹,甚至又找了好些個說書先生,在天命賭坊、茶舍、酒廬、梨園乃至陋巷街衢傳播,將噱頭推送到輿論頂峰。以是誠惶誠恐的百姓們能不天天為他們燒香祈福?!而日日受著百姓香火的父母官,仿佛那香火點在了他們屁股底,一個個坐立不安神色倉慌,不是求馬萬群支招就是呼太子救命。
冶葉倡條的銀樓,喧囂之下的鎏金密室。豐四海勾頭呆坐下首,苦著張驢臉倒著滿腔苦水“太子殿下,那坊間傳言無一句真話啊,微臣又不是欽天監(jiān)的五官靈臺郎,哪懂天象變化,焉能算出今年的桃花汛菜花汛洪峰低,伏秋大汛就會高!”
總河都運使何道壅,沉眉道“殿下,這些童謠,一看就是有心之人無端構陷。敖黨聘請說書先生大肆胡說,明擺著是刁難我們。”
明晟沉悶片晌,先看向豐四海,道“你身為工部尚書,主管四方水利,河道年年水患,河官年年無罪,若真無罪,黃淮何以年年難民潮?治與不治,你如何推脫責任!”明晟嘆口氣,再看向何道壅,“何大人愿輔佐本太子,本太子自是十分高興。但,你們如何貪墨,我不插管,可也不能太過放肆了。”下首一眾面面相覷,馬萬群臉色尤其難看,明晟雖不愿薄他顏面,又不能不敲山震虎,便繼續(xù)捏著豐四海痛處道“豐大人,自你當了工部尚書七八年來,年年問陛下問戶部要銀子治水,可黃淮兩河,年年濁浪滔天難民遍野,你當真以為陛下不想治你的罪?吏部是我們的,父皇不過是覺得撤了你職,馬大人再推個文官依舊是我們的人罷了!父皇那么精明,會殺掉頭飽狼,再栽培只餓狼出來,繼續(xù)坑藏銀子?!”
豐四海急欲跪地,其他人亦渾身冷汗,明晟吸口氣再道“別忙著跪,先說說你,想如何解決這事。”
馬萬群瞥眼豐四海,肅容接話“是啊,為今首要,是如何應對。不出十日,陛下定要過問此事,伏汛日甚一日,黃、淮這邊不拿出個應急措施,陛下當庭問責,你要如何作答?!沿河州府的刁民若再鬧出事端,孰能壓制?!且不說吳越地區(qū),去年剛遭水患,今年若再遭洪澇漂害,長江治理不當又是一頂帽子扣你豐大人頭上,適時,你這工部尚書,必然首當其罪!”
豐四海道“微臣豈能不知,可這消息,眼瞅就是敖黨煽風點火故意滋放的,那紀盈老匹夫自身難保,又豈會撥銀子讓微臣治水,沒有國帑支持,治水豈非空談?!”
何道壅跟話“是啊殿下,盧堯年聾子的耳朵擺設一個,紀盈雖被貶為右侍郎,但戶部還是由他說了算。這戶部現(xiàn)在,連俸銀都發(fā)不出,上月底的胡椒蘇木折俸,已嗚嗚泱泱鬧出了人命,這次請旨撥銀,恐怕他們一兩不給……”
明晟微然冷笑。
豐四海瞥見連忙再道“是,我們是年年向戶部向陛下要了不少銀子去治理河道,可這柳枝、秸稈和石料搭建的河工修起來快,黃河一決堤、淮河雨一大,它被沖垮的也就越快啊!修的快塌的快,大家都只看到我大把大把問朝廷要銀子,可誰知老臣難處?文官主管物料,武官主管土方工程,從征買物料、運送物料到河工修建,哪一個環(huán)節(jié)不是下屬官員們口中的肥肉!我們管不到每一層,到了最后,真正用于工程開支的錢自不剩多少,偷工減料,自然都成了豆腐渣,自然就無法阻擋那洪水猛獸。”他觀眼明晟臉色,一幅有苦難言,“微臣知道,朝野私下都叫我‘四海豆腐’,這等辱名,微臣擔得也確實很痛心很難受吶!”
何道壅跟著苦情“下臣兢兢業(yè)業(yè)跟著豐大人治水,不遺余力,奈何……”
刑部尚書佘斯況,不愿聽二人對唱苦情戲,截話道“豐大人何大人難處吾等豈能不知,大家同乘一條船,風浪來了自然要守望相助。但……”佘斯況狡譎道,“流謠里的兩位大人可謂是高山仰止呢,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