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承平帝膝下只有兩位公主,二公主還在吃奶,先不算,那也就是只有福玉一個適齡的女兒,算是不錯的政治資源,從承平帝的角度來看,就這么嫁給戰(zhàn)敗國的老皇帝,怎么都不劃算,至少嫁給個南齊的皇子,再扶那皇子繼位才合理啊。
余蘅“皇上答應許婚,大致上應該有兩個原因。”
江宛洗耳恭聽。
“其一,南齊人戰(zhàn)敗后,這也是低頭裝孫子的一個姿態(tài),若是福玉成了沛帝的皇后,從此以后,大梁的每個皇帝都比南齊的高一輩。”
南齊沛帝原來與先帝是一個輩分,眼下生生被壓了兩輩。
“其二,與覆天會爭奪南齊的支持。”余蘅道。
江宛想了想“我看皇帝也沒有十分樂意。”
眼下想事情,一個念頭后邊跟著無數(shù)個但是,亂糟糟的。
江宛道“我的意思是,或許是覆天會推動了這件事——蔣娘子在李六死的那天,攔住我沒去見福玉,眼下福玉與魏藺的婚約作廢,也是因為她與魏藺有了娃娃親,我覺得真正想要福玉嫁去南齊的,是蔣娘子背后的人,或許是覆天會,但絕對不是皇上,因為他沒必要繞這么大一個彎子。”
“覆天會難道能控制福玉嗎?”
“也許覆天會在福玉身邊安排了人,福玉眼下對皇上皇后都十分抵觸,若現(xiàn)在有個人能讓她信任……”
“你在懷疑誰?”
“寧剡。”
“誰?”余蘅被逗笑了。
江宛道“你上回跟我說,寧剡在查多年前望龍關一戰(zhàn)的內(nèi)幕,那一戰(zhàn),死了個葛將軍。”
“當時皇上剛剛登基,南齊人便大勝了一場,朝內(nèi)朝外都不安穩(wěn),皇上也就沒肯讓寧剡細查,而是將他調(diào)去了北方,后來,最艱難的一陣過去,南齊也被漸漸打服,皇上顧慮若是再查舊事,又會叫軍中動蕩,所以只許寧剡私下暗查。”余蘅道,“你之所以提起此事,是不是因為靖國公夫人死前對大長公主喊的那句‘恒豐十七年,是你’。”
“對。”
“你也懷疑安陽大長公主。”余蘅肯定道。
他用了“也”字,難道他原本也懷疑安陽?
江宛道“我不是懷疑,我是幾乎快要確信了。”
“幾乎?”
“所以我還要再去找沈望,本來找你是想問,真正讓福玉決定嫁去南齊的人是不是安陽大長公主。”
“應該是,福玉當時把皇上皇后都看做仇敵,覺得父母背叛了她,我正是因為這個才趕去看她,沒想到那時她就已經(jīng)……在我之前,只有姑母去看過她。”余蘅想了想,道,“我手中有一支暗衛(wèi),是從姑母手里接過來的,所以我一直懷疑,她并沒有把完整的輕履衛(wèi)交給我。”
事實上,他拿到的輕履衛(wèi)中都是些歪瓜裂棗。
如果有現(xiàn)成的暗衛(wèi),那安陽完全可以做到覆天會可以做的事,她這幾年在小青山韜光養(yǎng)晦,如今出山,會否時局已經(jīng)到了收網(wǎng)的時候。
江宛噌地站了起來“那我先告辭了。”
余蘅猝不及防這么突然嗎?
江宛道“時候不早了,我要去接阿柔和圓哥兒下學,還得給他們買糖畫呢。”
“那,慢走。”余蘅起身相送。
去承宣使府的路上,江宛使喚邱瓷去買糖畫,自己則坐在車上與范駒閑聊。
“你上回說在鎮(zhèn)北軍里養(yǎng)過馬對不對?”
“對啊,”范駒清咳一聲,“給夫人念首講軍馬的詩,夫人可不要被屬下的文采嚇到。”
邊上騎狼和徐阿牛交換了個眼神,嘰嘰咕咕笑了起來。
范駒也不惱,自顧自誦念道“霜蹄奮迅追飛電,鳳首昂藏似渴烏。[注]”
聽著還行。
江宛“你寫的?”
騎狼的笑聲立刻高了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