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士卒抬入一只箱子,只有半個人那么高,四周被釘?shù)脟?yán)絲合縫,上頭的蓋子可以打開,中間還挖了一只圓形的空,虛虛地掩著一個頂蓋。
箱子里頭發(fā)出嘰嘰喳喳尖細(xì)的叫聲,顏寧兒猜得沒有錯,里頭裝滿了餓了幾日的碩鼠。
顏寧兒只聽過“鼠刑”,卻是頭一次見到,這類刑法本只用來懲戒混入軍營的敵國細(xì)作又或是罪大惡極,窮兇極惡之人,在民間卻是很少會被各洲知府用來刑訊逼供,主要還是因?yàn)榇朔N刑法過于殘忍,言官還曾多次諫言要皇帝廢了“鼠刑”。
老鼠本不食人,可餓了幾日,瘋了的老鼠,卻是無所不食。
顏寧兒既害怕又藏了幾分的好奇,瞪大了眼睛盯著吵得不停歇的木箱。
“等等。”士卒正要將王員外扔進(jìn)箱子中,樓景初站了起來,擋在顏寧兒身前,“將他衣衫扒光,一件不留,再放進(jìn)去。”
顏寧兒的視線被樓景初高大的身軀完全擋住,眼前只剩下樓景初在寒風(fēng)中飄逸的衣角,聽到耳邊不斷飄入王員外叫罵聲,無非是說顧參將濫用私刑,定會去孫大人處告狀之類的話,毫無新意。
她用手指戳了戳樓景初的背,讓他別擋著,不過換來的是樓景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目光中的冷冽,逼得她的小腦袋往身上蓋著的袍子中縮了進(jìn)去。
若非月吟此刻不在身邊,樓景初早就下令將顏寧兒帶回屋中,不準(zhǔn)在此處觀刑,她倒好,還興趣盎然地要看一個光著身子的陌生男子被施“鼠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顧參將,小人小人告訴你糧倉的的位置。”不知是被即將到來的恐怖籠罩還是因?yàn)橹皇O铝俗詈笠患?nèi)衣太過寒冷的緣故,王員外竟突然哆哆嗦嗦地改口,一改之前的囂張態(tài)度,很是恭敬。
“韓副參將,你帶一隊(duì)便衣精銳此刻出發(fā),去將糧倉圍了,記住,動作要輕,萬不要驚動了孫大人。”顧參將命了王員外畫出去往糧倉的路線圖,交給站在左側(cè)的一位參將,應(yīng)是他的心腹,仔細(xì)吩咐道。
“顧參將,小人都已經(jīng)招了,可否放了小人?”王員外帶著哀求的眼神,試探著問道。
“放了?”樓景初厲聲道,“斬了!”
“王爺,不可,一來留著他可與孫華英當(dāng)面對峙,而來您巡察御史的身份,以囤糧的罪名斬了他于法不合,恐被孫華英向陛下反奏一本。”顧參將作揖勸誡樓景初這個決定需得三思而后行,動一發(fā)便牽全身。
樓景初拍了拍顧參將的肩膀,對他頗為欣賞,思慮片刻又道“將他交給安營知府便是,告知安營知府,以綁架凌辱王妃之罪處斬,后于安營城門口暴尸三日。”
“那孫刺史?”顧參將又問道。
樓景初陡然將坐著的顏寧兒拉起來,蓋在身上的衣袍滑落至地上,敞了個大口子的領(lǐng)口映入樓景初的雙眸,他的臉一瞬間陰沉下來,卻還是溫柔地轉(zhuǎn)過身去擋在她的身前,不讓在場的其他人看到衣衫不整的顏寧兒。
“顧參將,煩你明日清早通知孫刺史,本王到驛館了。”說著攬著顏寧兒朝自己下榻的屋中走回去,留下一攤爛攤子給顧參將獨(dú)自收拾。
顧參將有些錯愕,好不容易拿到的人證物證,大可反將孫華英一軍,可王爺卻要將證據(jù)立即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