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情激昂,匍匐滿地,皆言寧王是菩薩轉世,再造乾坤。
趙維也很激動,這樣的景象若沒有今日也許他兩輩子都無法經歷。
突然之間,很多事兒也想明白了。
他能做的事,可不僅僅是打敗元朝,更不僅僅是把什么蒸汽機,什么科技帶給這個時代。
比起科技的進步、王朝的命運,也許那一代一代的人,那些不是千古名流,只能被時代左右的泛泛之民,也需要他這個后來者做點什么的。
想到這里,趙維環揖四方,向著百姓們深深一拜,“維....定當竭力!”
這是對百姓大禮的最好回報,也是承諾。
但是,這百姓跪拜、寧王大揖的場面看在文人眼里,看在相公們眼里,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心境。
有的人震撼,震撼于寧王只存在于想像的教改,只是說出來便有這么大的反應。
他們還第一次看到,第一次意識到,原本普通民眾也如此渴望讀書。
不由反省,也許寧王的這個方略是對的?
只可惜,能有如此胸襟的讀書人,只是少數。
更多的是憤恨,愈加的憤恨。
因為在他們眼里,寧王是脅迫。攜百姓之勢,把士大夫抵在了墻角。
是的,此幕一出,再無余地,教改勢在必行。
而他們這些讀書人,卻連申訴的機會都沒有。
呂洪生臉色煞白,盡管早就有預料可能會有這樣的場面。但是,當身處其中,他還是氣的渾身發抖。
還是那句話,他接受不了!
憑什么!?憑什么我用功二十年,終得小成,可傳續呂家輝煌的時候,你寧王一句話就全都不做數了?
呂洪生不服,滿心怨毒。
人群之中,與他相同心境,相同陰寒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他們大多是官宦子弟,大多和呂洪生一樣,而且,大多和呂洪生有著串聯。
是的,呂家公子這些日一點都沒荒廢,按照張簡之的吩咐,籠絡了不少同年舊友,如今就混雜在人潮之中。
很多人把目光投向呂洪生,他是眾人的首腦,自是看他的動向。
而呂洪生,怎能讓眾人失望?
瞇眼凝目,漸漸冷笑,心道:寧王...呵,你要煽動民意,我卻不依,我這就上去問問你。
多少寒門士子心系家國,苦志讀書,不做數嗎!?
多少功臣之后恪守祖訓,愛朝愛國,不做數嗎!?
多少人,多少代,多少個日日夜夜傳承而下的圣人之學,不做數嗎!?
你寧王要開民智,要辦學改教,那他們怎么辦?不做數嗎!?
這是呂洪生早在心中演練了無數遍的。
他不提什么教改好不好,甚至不反對開民智辦普學,今天只拿文人被冷落,被辜負說事兒。
看上去有理有據,不無道理,其實呂洪生是準備偷換概念。
他想說的是,你辦學可以,可為什么要貶黜文人?
而實際上,這兩點本身就有不可調和的矛盾。
民學興,則以科舉為主的圣人之學必然受到沖擊。
這是一個深層次的哲學問題,但是百姓不知道,很多人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明白。
呂洪生正是要巧妙的借用大家的思想誤區,來抨擊寧王。
如此一來,他不但不會得罪民情,反而能給寧王出一個不小的難題。
因為他不好解釋,為什么辦民學就要冷落文人,這里面的道理很多是不能拿在明面兒上去說的。
寧王不能說,那眾人就要繼續誤會下去,他剛剛營造起來的圣人之姿就要打折扣。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