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千玦開口,聲音如同杯中酒一般,醇厚。
朝歌握著銀杯的手一頓,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回頭,可她太想看看玉兒說這話時候的表情了。
別說朝歌了,就連墨千玦自己,心頭都是一愣。
不管怎么說,她現在是世子妃,對面的人又是深不可測的冷離,自己該護著她,墨千玦這么想著。
“我也在?!?
洛水開口,雖然不如墨千玦隱藏的那么好,但宴席上眾人都忙著看祭祀舞,沒人注意到這三人在低聲聊天。
除了一直盯著朝歌的冷離。
冷離一雙眸子,無波無瀾,深不見底,仿佛能看穿一切。
事實是,他也確實看穿了。
他才坐下,就認出了朝歌身后的一個小丫鬟,是那天在城郊和朝歌在一起的少年。
另一個小丫鬟,冷離多看了幾眼,仔細辨認了好幾遍才確認,居然也是個男子!
這偽裝術,太高明了!
這位世子妃,膽子真是大得不像話,這種皇家宴席,居然敢帶著兩個男扮女裝的假丫鬟混進來,她腦子里在計劃著什么?
這兇惡的女人,看來藏著的秘密,不止一星半點。
冷離把玩著手里的銀杯,視線上移,正好撞上墨千玦那雙猩紅的眸子。
墨千玦斂去眼神中的偽裝,不過一瞬間,兩道相撞的視線,像是把一塊冰擲入滾燙的巖漿里,冰塊把通紅的巖漿冷卻變黑,但瞬間又被巖漿吞噬,冰化為水,冒出一股白霧蒸汽。
冷離握杯的手一緊,修長泛白的骨節微微鼓起來,腦中立馬有了判斷——
這個人的實力,深不見底!
一場驚心動魄的交鋒,在無聲中悄然結束,兩人只是彼此試探,不曾妄動。
祭祀舞在火盆中的炭火點燃所有桃枝的高潮中熱烈地結束。
皇帝身后的老太監,向前走了一步,一甩拂子,拖聲道——
“靶起!開圣箭——”
幾乎是同時,渾厚悠長的號角聲響起,在繁星點綴的鹿鳴山上回蕩。
來之前,沐陽雪特意給朝歌科普過這皇家狩獵的門道,所以基本流程,朝歌還是很清楚的。
開圣箭,是整個祭宴,最隆重的時刻。
所謂開圣箭,就是由兩個宮人,抱上一頭活鹿,皇帝執弓,射出獵場的第一箭,為明日狩獵開一個頭。
能坐上皇帝位置的人,文韜武略自然不會太差,活鹿定死在那,如同射一個死靶,一般都能正中鹿心的。
宮人已經抱上了活鹿,看鹿角應該是一頭雄鹿,眼睛水汪汪的,萬物皆有靈,它應該已經猜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不安地哀鳴著。
南陽帝一臉嚴肅地起身,兩臂張開,蘇公公立馬上前用兩條繡金錦帶把皇帝寬松的袖口扎了起來,以免影響開弓射箭。
兩個小太監,跪下,雙手奉上一柄赤金色的長弓。
弓柄上兩條金龍,從尾盤旋而上,在手握處交匯,做工極其精良,但朝歌只是看了一眼就沒興趣了。
這柄弓,就是看上去厲害,但如同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幾乎純金的材質,讓弓容易變形,力道不夠,那兩條龍更是累贅,不過在這種作秀的場合,射死一頭十步內的鹿,也足夠了。
倒是周沐兒放在案桌旁的那柄玄黑色長弓,看上去很不錯。
南陽帝在案桌前站定,引弓搭箭,別說還有那么幾分樣子。
所有人,大氣兒都不敢出一聲,生怕影響皇帝發揮,畢竟這一箭可是至關重要,要是射偏了,皇帝丟了臉,絕對是得找人背鍋的,誰都不想當那個背鍋的倒霉鬼。
嗖——
純金的箭羽射出,命中雄鹿的心口。
雖然準頭不錯,但是力度不夠,沒能要了雄鹿的命,被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