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錮住的鹿掙扎著,發(fā)出痛苦的嘶鳴。
但似乎并沒有人在乎它,在金箭入肉的那一刻,宴會上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和叫好聲。
號角再次吹響,莫名的,有幾分悲涼。
使命達成,南陽帝放松了緊繃的臉,臉上又掛上了虛假的笑容,重新落座。
圣箭已開,接下來就是參與狩獵的皇子大臣們的表演了。
宮人搬出三個靶子,眾人依次引弓射箭,算是一個熱身比試。
周稷作為太子,自然最先。
正中紅心!
周稷頷首帶笑,似是很滿意自己出手的成績。
夙正淵和萬青,作為左右將軍,也都是正中和紅心,三皇子稍微偏了一點,但也是很好的成績了。
幾十個人依次完成,成績都很不錯,最差的也有七環(huán),南陽帝很是滿意。
本來以為開箭儀式就這么順利地結(jié)束了,一群人相互恭維著,次層上卻悠悠傳來一道極其不和諧的聲音——
“沒意思,沒意思……”
敢在這種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不是他冷離,又是誰?
南陽帝臉上的笑容有一刻的凝固,心下不爽,但立馬就藏起了心思,笑著沖冷離開口,“賢侄何意?可是叔伯哪里招待不周?”
冷離抬起盯著手中銀杯的視線,落在對面的朝歌上,輕飄飄地開口,“男人射箭,射得再好,那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嗎?”
“所以殿下何意?”
周稷開口。
冷離仰頭喝了一口酒,在清冷的月光下,下顎弧線完美,就連隨著吞咽動作而鼓動的喉結(jié),都帶著銳利的寒意。
“在我們東陵,舞姬有男有女,比武射箭也不只是男人的事情,誰說女子就只能囿于后庭?這世間,風華絕代的女子可不在少數(shù)。”
冷離說完,還不忘看著朝歌,發(fā)問到,“世子妃以為,在下所言可有道理?”
朝歌勾了勾唇角,給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回應,沒有正面回答,卻暗暗咬了咬牙,想著這冰塊人,果然是來存心找自己茬兒的,有道理個屁!
東陵與西莫的風俗,士農(nóng)工商,不分男女,皆可參與,甚至朝堂上的女官都不比男人少。
北州以女為尊,就算是北州皇帝,也需受制于一族之長,而族長的位置自古都是傳女不傳男。
而南陽則是女主內(nèi),男主外。
冷離這話說的,別說朝歌了,其余人都會覺得這位殺神太子是在故意找茬,南陽女子只學閨中技能,琴棋書畫,女紅女德,這些舞刀弄劍的,大戶人家的小姐是不會碰的,最多就是學學騎馬這種貴族運動。
雖然不滿,但冷離的身份擺在那,誰也不敢出言反駁什么。
除了一個人!
“太子殿下所言不假。”
周沐兒開口,直接拿起酒壺,仰頭往嘴里灌了好幾口,起身一邊擦著嘴角的酒漬,一邊拿起放在案桌旁的玄黑長弓——
站定,引箭,拉弓,動作行云流水,灑脫之態(tài)盡顯。
嗖——
嗖——
嗖——
幾乎是不帶停頓的三箭,依次命中三個靶心。
宴席上的人,只知道大公主混跡軍營,手上有點功夫,但不知道這么厲害,安靜須臾,全場便是雷鳴般的掌聲。
“大公主厲害!”
“不愧是我南陽的公主啊!”
“大公主能文能武,乃陛下之幸,南陽之幸啊!”
“我南陽女子,風姿非凡,大公主千歲!”
……
這還是這么多年來,這些大臣第一次這么真心地稱贊周沐兒,第一次覺得一個女子拋頭露面,舞刀弄劍不是什么有傷風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