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
一路走來,不管受多重的傷,墨千玦都會淺笑著說沒事,現在他雖沒說什么,但主動提出要休息一會,朝歌就知道他情況很不好了。
朝歌脫下騎馬裝的外裳,給墨千玦蓋上,“等一下,我去生火,馬上就不冷了。”
朝歌自己都沒察覺,此刻她說話的語速明顯比平時要快,動作也有點慌亂。
墨千玦抓住朝歌的手,“別,山中生火太顯眼了。”
“可你……”
月光下,墨千玦的臉色更白了,白得嚇人。
兩人才爬上祭祀臺,朝歌就用芯片大概計算了一下,墨千玦的失血量,已經超過正常人所能承受的范圍了,也就是他底子好,要是換成普通人,這會身子可能都涼了。
“休息一下就好了。”
墨千玦拉著朝歌坐下,偏頭靠在朝歌肩膀上,“你也休息一下,既然落日都看了,就一起看看日出吧。”
朝歌的肩膀不太自然地僵著,嘴里咕噥著,“都這樣了,還有心思看日出呢……”
墨千玦彎唇,閉上了眼睛,腦中浮現的,是橘黃色的初陽,照在她臉上的模樣。
歲歲年年,日出日落,永不停歇,他看過太多朝陽初升了,早已沒了期待,可這次不同,因為身邊還有一個人,與他一同看這太陽初出光赫赫的景象,所以他無比期待明早升起的太陽。
爬了十多個小時的樹,朝歌的身體也到一個臨界點了,雖然心里擔心著,但坐下沒一會,疲憊感襲來,眼皮不受控制地闔上,小臉搭在墨千玦的腦袋上,沉沉睡去。
月華正濃。
不知道睡了多久,朝歌摟著墨千玦的手,被毛茸茸的小東西拱開,吵醒了她。
“嗷嗚——嗷嗚——”
見朝歌醒了,小白三兩下竄到朝歌的肩膀上,沖著一個方向叫了幾聲,立馬又跳回朝歌懷里,黑溜溜地眼睛盯著朝歌,東舔舔,西蹭蹭。
“噓!”
怕吵到墨千玦,朝歌沖著小毛球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把踩在墨千玦腦袋上的小家伙撈進了懷里,輕輕順著它的毛。
小白狼一身綢緞般潔白光澤的毛,現在變成了灰色,亂糟糟的,里面還有些枯葉雜草,想必它已經在山里尋了自己一兩天了。
“辛苦小白了……”
朝歌開口,毛茸茸的小家伙好像聽懂了一把,兩只后腳踩在朝歌手臂上,前爪搭在朝歌的肩膀上,探出小腦袋親昵地蹭著朝歌的頸窩,好像在說你沒事就好了。
“師父!師父!”
“師父!師父!”
洛水人還沒到,急吼吼的聲音就先傳來了。
朝歌彎起唇角,她沒有食言,她活著等到洛水趕來了,洛水也果然沒有放棄自己。
洛水已經兩天沒吃沒喝,沒日沒夜地在山里跑了,心里又著急,腳上絆到個小土包,踉蹌了兩步,摔到朝歌幾步遠的地方,他都等不及站起來,直接爬到朝歌身邊。
看到朝歌一臉的血,洛水眼睛一紅,直接哭了。
“師父……是我沒用,我來晚了……”
朝歌抬起千斤重的手,摸了摸洛水的腦袋,眼眶也紅了,他的洛水長大了啊,居然都長出胡茬了,只是這深陷的眼窩,憔悴的樣子,太讓她心疼了。
他身上穿的,還是那天從山縫離開的時候穿的那身衣服,褲腿上滿是泥點子,眼睛里的血絲快要趕上玉兒了,不過兩天不見,人好像都瘦了一圈。
“不晚,剛剛好。”
朝歌笑了笑,擦去洛水臉上的眼淚,“在下面的時候我就想,我徒弟一定會來找我的,我一定要活下去,等他來。”
“嗯!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洛水的眼淚越擦越多,但從見到朝歌的那一刻開始,他灰暗了三天的眼睛,重新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