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來,我一肚子都是火。
風黎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了笑,并不多言。我感嘆了一陣,發現柳老肩上的傷口又崩開了,于是上前詢問,問他要不要緊。
柳老捂著被跳尸劃中的地方, 搖搖頭,說不妨事的,多虧了你家的本命神蠱,替我洗掉了尸毒,這點小傷,養一養就好了。
他說的輕松,然而我卻能夠看出呈現在他臉上的疲態,這老頭一把年紀了,還要陪著我們這幫年輕人去那么危險的地方冒險,我對他肅然起敬,忍不住拱手一揖,說老爺子,這次真的多虧了你,如若不然,可能我和風黎就要留在那里了。
他擺擺手,感嘆著說不必客氣,其實一開始他也沒能料到,那錦繡莊園內,居然存在如此之多的兇險,也多虧身上還帶著一件壓箱底的符篆。
聊到這個,我的好奇心不由得被勾引起來,于是詢問他,和龍虎山上那位玄通子,究竟是什么關系,為何能夠得到對方親手制作的符篆呢?
雖然我入行比較淺,但也知道,龍虎山是我國道教的原始發源地之一,與茅山、嶗山并列,隱隱有著天下第一宗門的趨勢,而這位玄通子,輩分居然比龍虎山掌教還要高,想必也是一位修為通天的人物,這樣的人,居然與柳老存在一些交情,著實令人詫異。
聽了我的話, 柳老的反應卻有些復雜,搖搖頭,并不愿意在這個話題上做計較,只說過去的事了,那位老人家沒準早已忘記了我。
說著,他開始咳嗽起來,風黎拍了拍柳老的背,說你剛才耗損過度,要不就在這里躺一下吧。浩子的老媽也是個熱心情,將柳老臉色不對,便提出要不要送醫院,被柳老爺子擺手打斷,“大嫂,不必了,我這點小傷不妨事,回一下氣就好了。”
安頓好柳老,我便起身走向了還在發懵的浩子,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浩子兩眼發直,眼珠子跟著我的指尖轉來轉去,隨即,我打了個響指,他驀然驚醒,從床上彈起來,張大嘴看著我,“林峰,你干嘛?”
我輕舒了口氣,搖頭說沒干嘛,只是確認你的天魂到底回來沒有。
浩子氣虛,重新躺在枕頭上發愣,呆呆的,不發一言。我正要詢問他失魂的過程,風黎卻走來,在我肩頭上輕輕一拍,說張浩的天魂雖然回歸了,但是失魂這么久,精氣神都很虛弱,這兩天估計還得迷糊下去,只能多花些時間來調養,方可復原。
一般失魂的人在重新找回魂魄之后,需要一個療養期,才能逐漸恢復,讓天魂與身體再度契合。
我看著躺在床上的浩子,雙眼朦朧,有些呆滯,曉得他的神智并未徹底復原,便點點頭,正要轉身出去,浩子卻忽然叫住我,說你別走,其實我什么都記起來了,只是剛才不太想說話而已。
我回頭,注視著浩子的雙眼,說你真的什么都想起來了?
他不愿和我對視,移開視線,苦澀地點頭。
我靠近他,說那你應該也記得,自己是因為什么事、什么人而丟魂的吧?他不說話,茫然地點著頭,忽然有些崩潰,捂住臉,壓抑著,無聲哭泣,盡管無聲,但是雙肩卻在微微發抖。
見他這幅模樣,我只能在心里深深嘆氣。
浩子果然什么都想起來了,但是卻情愿失憶,也不太面對這樣殘忍的現實。
我守著浩子,看著他不停抹眼淚,直到很久很久,浩子才將情緒穩定下來,呆滯地看我,說林峰,顧蘭為什么會變這樣?從前的她不是這樣的,多溫柔的一個女人,為什么忽然就練邪術了呢?
我還不曉得該怎么跟他解釋,沉默半天,抓起了床頭上的一個蘋果,說你看,再好看好吃的東西,經過時間的沉淀,也會變質的對不對?她已經變心了,就像這枚蘋果,變了質,就不能再吃,否則會鬧肚子,甚至有可能丟了命。
浩子依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