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重山景觀甚奇,誤入云霧深處,得見隱秘洞天。但周九思無心觀賞好景,那接引弟子道出天下榜時,她便失神靈游太虛去了。
天下榜上群英薈萃,劍宗在列足有數名,自然也有那個人。他日日忙碌,大小事都攬下去做,大抵此時正在某處伏妖誅魔,亦或是…在劍宗值班?
總之不在此處就是。
她微嘆,隨人拾階而上,牽回紙鳶似的一腔情思,專心聽接引弟子說那巨魚。
周九思遇見過劍宗弟子,其以為略過肅正。花間弟子又因有錢,有著一股難以融洽的矜貴之氣。而眼前這小重山弟子倒是很有趣,既無大宗架勢,也無門第之見。小重山可納天下入懷,大抵因此也甚好相與。
她正兀自思忖,劍似月光傾瀉一句陡落耳畔。呼吸一窒,少女霎時便晃了心神,而后花間人如何,她已全然聽不見了。
她見過他的劍,劍光如降滿堂月華,見過一次,便斷然忘不了。
可她好一段時間不曾見他,總不至于巧合至此。
總不至于……
行至院落,周九思接過鑰匙道謝。她垂落兩扇睫,桃眸似盛一彎長情河的水流,此刻叫木櫓攪亂,漾起滔天的春水來。
她一面不敢信,一面又期盼來的真是那個人。心中仿佛住了只雀兒,撲騰著翅膀,一下又一下啄著她的心壁,躍躍欲試要飛出去一探究竟。
周九思眼風睇去云祈面上,與其惴惴,不如去探個明白。便與云祈相商,往無盡海岸而去。
萬里春光入目,周九思與云祈飛掠林間。便得見一側云山霧靄,峰巒聳立;另一側海天一色,鷗鶩齊飛之景。頓生天地浩大,而己不過滄海一粟,洪荒一蜉蝣之感。
抵無盡海岸,便見如絲綢般一水兒青白,獨獨一抹玄色,如一滴濃稠得化不開的墨,墜入她的眼中。
那人鬢發沾著海邊的風霧,微有潮意,眉睫還染上一點細密的露。蕭蕭肅肅,爽朗清舉,朗朗如日月入懷。他正垂落她夢中千百次得見的眉眼,與一名劍宗女弟子交談著。
再也不會有人比林夜關更好看了。
周九思這樣想著,卻頓時無措起來,一時手腳都不知道該往何處放。此時無霞色,她耳尖卻浮上胭脂色。心上的小兔子幾乎要蹦出胸膛,銜著她的歡喜遞給林夜關,好讓他瞧個清楚。
纖指細細撫平衣襟褶皺,又纏繞撥弄垂落頸間一綹青絲。周九思扁了嘴兒,今天的衣裳真不好看,她只貪懶圖方便,早知如此,她該央云祈好好幫她選身漂亮衣裳來的。再不濟,是條裙子也要好些…
她難得沮喪起來,少女的心像花骨朵兒般,悄無聲息間綻開柔軟的瓣,葳蕤生長。她抬腕,一點蔥白扯住云祈的袖擺,欲哭無淚道
:“云祈,隔陣子同我去云州好好看看布匹吧。”
扭捏一二,她還是莽著膽子與云祈上了前。風乍起,吹亂她的鬢發。衣袂飄散,淺霽底白的裳似云朵懸于澄碧蒼穹,以最溫柔的弧度卷舒。她眸中泛著細碎清亮的光,上前虛虛挽禮
:“林前輩,好久不見。”
她祈禱耳尖薄紅褪去,又怕自己心如擂鼓叫他聽見,便垂眉斂眸不去看他,將情意都收納眼底,復言
:“宗門命我與云祈前來,聽候前輩派遣。”
無聲跟在師姐身后,看那重山奇景,聽那接應弟子一路上竹筒倒豆子似的將所知述盡。他只是偶爾沖人笑笑,表示自己正在傾聽。
提及那劍宗強者,身旁平日里靈動的姑娘就好似沉在自己的夢里,神游去了天外,去拿一輪明月身旁。雖然心底明白,自己頂天了是將周九思填補在了親人的位子,正值芳齡的姑娘家有了喜歡的人也實數正常。
“小心臺階。”
但云祈心里還是有些泛酸,畢竟一遇到有關林夜關的事情,身旁的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