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明七律,琴、棋、書、畫、詩、酒、茶,曾是盤陽城中陽明學府的招牌,七人在武道之外各有一精,故而以其中一律著稱。
“九公子”好酒,當年有意去爭一爭那酒律之位,誰知被向太傅一通數落,無奈之下才斷了念想。
垂溪酒館二樓之上,悠揚琴聲蘊含真意,談笑間就將幾個大漢的手中瓷杯震得稀碎。
女子之音隨琴聲傳來,她言道:“小女子有三問,一問爾等可是硬柿子?二問爾等在酒館中道人是非算不算好漢?三問若是我能全身而退算不算是有本領?”
青衫少年看了看李溪揚,莞爾一笑,悄悄地說道:“小雜毛,有好戲看了,快叫小二再添些花生助興!”
李溪揚起身朝掌柜走去,嘴里碎道:“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四個連環塢漢子抽出了躺在方桌一角的刀刃,狹長老木臺階只可兩人并行,才上中途八字平臺,這四人便在琴聲的震懾下成了軟腳蝦,齊齊癱倒在地,饒是將十八連環塢的顏面丟盡。酒館大堂又有數十人抽出了刀刃,十八連環塢沿海聯排共有十八舵,平日里各自為營,倘若遇到危難,便會同仇敵愾,這是規矩。
陳玉知已經猜到了彈琴之人是誰,陽明琴律,琴卉!
酒館亂作一團,小雜毛親自動手拿了碟花生,身法飄逸靈動,流轉于人潮中穩穩端到了陳玉知身前,言道:“客觀,可有賞錢?”
青衫少年從鄰桌順了頂斗笠,緩緩扣到了自己頭頂,穩穩垂頭遮住了半張側臉,言道:“有個屁。”
李溪揚應聲而坐,丟了顆花生粒到嘴中,調侃道:“總比沒有強,我說陳玉知,你這是又遇到熟人了?”
“談不上熟,那時的我不屑與他們為伍?!边@話語說得酸溜溜。
“現在呢?”
“依然不屑,什么國子監?不就是個容納江湖中人的藏污納垢之地!”
李溪揚抿了口米酒,笑道:“酸,真酸!”
“你這小雜毛,嘴倒是越來越貧了!不知修為可有長進,要不你去會會那撫琴女子?”
茅山小道直搖頭,他可不愿沒事去找晦氣,那婉轉低沉的琴音,似細雨打芭蕉,遠聽無聲,靜聽猶在耳畔,如此美妙的音律聽聽便好,真要對上可就麻煩了,江湖中以琴為兵器者少之又少,但皆不好惹。音律清脆素雅可迷人心志,音波清澈琉璃可取人首級,箏琴一弦一音,共二十有五,余音繞梁間調轉五音,撫手退敵輕而易舉。
十八連環塢好漢齊齊躍起,襲向琴聲傳來之處,他們沒有選擇走那八字老木樓梯,直入酒館二樓。
陳玉知往嘴里塞了一把花生粒,似是生怕小雜毛多吃多占一般,拍手道:“好一招飛蛾撲火!”
箏琴音律一轉,由低沉變為尖銳,數十位好漢還未上樓臺,便來了個墜地倒栽蔥,頗為慘烈。
女子一雙玉手平攤于琴弦之上,琴音戛然而止,她不緊不慢地言道:“掌柜莫要擔心,今日店內損失均由我一人承擔?!?
盛放花生粒的小瓷碟已然空空,少年聽她一言,笑著對李溪揚說道:“小雜毛,快去多取幾碟花生來,有人請客,不吃白不吃!”
“她說賠償店內損失,又沒說要請咱們吃喝”
少年微微搖頭,不敢用力,生怕斗笠掉落,無奈道:“說你不開竅吧,你總是不信今日若不是她在此處滋事,我們早已離開,這多坐片刻就浪費了好幾個銅板,你說咱們的損失她要不要賠償?”
李溪揚點了點頭,覺得有些道理,當即起身朝掌柜要了五碟花生粒,笑道:“也罷,今日我就學你不要臉一回!”
女子話音有些空靈,比琴聲還要妙上幾分,她言道:“柿葉翻紅霜景秋,碧天如水倚紅樓!今日我在此恭候大駕,快去找些硬柿子來。”
一群倒栽蔥之人紛紛跑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