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莞爾一笑,又想起了往昔在涼州時,黑騎攜圣旨不斷入涼,以繼太子之位燎火中原,似乎所有事皆從那一刻開始。他拆開信箋,僅見“尾寧”二字,不由緊握手掌,將信紙攥成一團,嘴里喃喃“母妃……”
翌日清晨。
陳玉知帶著一眾女子啟程,花骨亦隨之而行,李溪揚與若棠相送至山腳,忍不住嘆道“哎,真懷念從前闖蕩江湖的日子,如今回首只剩一人,你們可別太想道爺!”
這話音剛落,若棠干咳幾聲,似乎想讓夫君注意言辭,稍后回山指不定該被收拾一通,幾女咯咯直笑,都覺得若棠太過斯文,若青衫今日出此一言,只怕腰間會多出許多傷痕。
陳玉知平日里最是玩世不恭,此時卻有些惜別傷感,他與道袍并肩而立,回憶當年句容相識,隨后小道入江湖,去了青樓,開了殺戒,兩人不論危難兇險,永遠都并肩而戰,請官折陽壽,損元神,但他李溪揚卻從未提過,白了道髻又何如?兄弟無恙即可!
小道臨別一番感慨……
流霞,流液,掃愁帚。
香蟻,綠蟻,釣詩鉤。
圓月不見影,杏花疏無聲。
吹笛到天明,煮酒待君臨。
陳玉知昂首,將雙眸對向天空,青絲垂落便有幾分哀愁,又抬手似是在遮擋陽光,可今日乃是一片陰霾,又何來刺眼光芒?身旁眾人并未道破其中隱晦,只是瞧著他似笑非笑,下顎依依顫抖,竭力不愿在小雜毛面前示弱一回,不禁碎道“你這家伙,惜別一言催人淚,我偏偏不讓你如意,就算仰著頭一口一口咽回去,也比流出來強……”
白狐躍上道人肩頭,這位茅山掌教率先轉過了身,面朝主峰、側峰,背對眾人負手而立,卻也學著陳玉知一般,微微昂首。
陸小音咬著貝齒,恨不得給他們一人一腳。
陳玉知一人拂袖遠去,步伐凌亂深沉,負手走遠后,高喊“有幸與你同闖江湖、同飲烈酒、同甘共苦……幾縷斑白在你發髻,卻也在我心頭!”
“小雜毛,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