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俞嗔怪地看著她“那肯定,老天爺也不看看您是誰。”
秦蘭吃力地抬手想摸摸她腦袋,奈何距離太遠夠不著,江俞便自個兒往前湊,笑容乖巧“媽,我有個消息要告訴您。”
江半皺眉,咳嗽了幾聲以示警戒。
她現在才剛醒,身體虛弱得很,一來就告訴她江凱的事情,不是純粹刺激她么?
江俞明白她想要說什么,遞給她一個寬心的眼神,而后捧著秦蘭的手心,抑制不住的欣喜道“媽,我懷孕啦。”
秦蘭和江半二人具是一愣。
“真的啊?”
“對啊,兩周了呢,喏,特地等您醒來給您報喜的。”江俞從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張彩超單遞給她。
“好啊真好。”秦蘭摸著那薄薄的一張紙翻來覆去地看,老淚縱橫。
江半倒是不大樂意了,佯裝慍怒“你來了這么多天,對我卻一個屁都沒有放?”
“這是送給咱媽的驚喜,要提前告訴你了那就不叫驚喜了。”
“告訴我怎么就不叫驚喜了?敢情你自個兒揣兜里偷著樂啊?”
江俞活潑地吐了吐舌頭“偷著樂咋了?我懷孕又不是你懷孕,我好不容易懷上了還不允許我自個兒偷著樂?”
“那你好歹跟我知會一聲讓我開心開心啊。”
“現在你不也一樣的開心?有什么區別么?”
“你——”
“行了行了。”秦蘭打斷二人的爭執,瞪了二人幾眼“一碰面就吵架,女孩子家家的,相處能不能和和氣氣一點?”
江俞“好嘛,您說了算。”
江半“打是親罵是愛,再說了我倆哪有吵架呀?這不討論問題呢嘛。”
秦蘭指尖戳了戳她腦袋,兇神惡煞地說“就你天天歪理一堆。”
江俞幸災樂禍地附和“就是就是,媽,趕明兒您治治她,省得她大逆不道。”
“等等等等我咋就大逆不道了啊?”
“跟媽頂嘴你就是大逆不道!”
“不是那你也沒少頂啊?你又怎么算?”
“你哪只眼睛見我頂過嘴了啊?我老乖了好吧,胡作非為的是你。”
“我”
秦蘭樂呵呵地看著姐妹倆,罕見地沒有插嘴也沒有制止,眼睛瞇成一條縫兒,細碎的日光從百葉窗灑將而來,溫潤了蒼白渾濁的瞳孔,愈發顯襯慈愛和祥。
從秦蘭病情好轉帶來的巨大歡喜中醒過神來后,江半說不清自己此時是什么感覺。
累嗎?心痛嗎?難過嗎?
累是肯定的,自己守在這慘白慘白的醫院守了將近兩個禮拜,日日夜夜的煎熬等待,日日夜夜的盼望著至親蘇醒,日日夜夜地承受著外界四面八方而來的打擊。
她幾乎是累地脫殼了,一回房間就跌坐在了地板上,累到好像已經沒有多余的心力去思考任何了。
可等她慢慢地蜷縮在角落,像只透明又脆弱的蝸牛,抱緊胳膊,曲著腿,終于能松一口氣,終于能閉著眼睛休憩一會兒,腦海里的音流卻鋪天蓋地而來。
陳凌也和謝家的人訂婚了
陳凌也和謝家的人訂婚了訂婚了訂婚了
陳凌也陳凌也陳凌也
冰涼的淚珠仿佛掉了線,滑過面頰,最終洇在了深褐色的地面上,像開了朵無色的花。
所以他消失、他不出現、他不回復就是已經決定和謝允結婚了是么?
可是可是為什么啊
他不是說他們都不重要嗎?他不是說他漸漸放下了過往的陰影、不會再老是想著用自己的人生去償還嗎?他不是說他不和謝家聯姻、不娶謝允嗎?
他不是說他是為了她而活的嗎?他不是說他愛她的嗎?b